我和千金谈了十年,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转身回家联姻成为少爷

见过了豪门里的勾心斗角,沈寒声听到这个另类的家规,真是一愣一愣的。

“你家这风还真有点新鲜。”

他那震惊的模样让程青柠觉得好笑。

她拉着他的手,细声细气地解释:你刚来,肯定觉得奇怪。

等熟悉了就知道,大家都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冷漠。

我大哥虽然看起来很酷,但其实特别好说话,我嫂子说东他不敢往西。

还有我爸妈,他们喜欢宁静,所以这种喧闹的场合里不太爱说话。

沈寒声在程家待了半个月左右,渐渐融入了这个温馨的家庭。

他能感觉到程家人对他是真心实意,也真心祝福他和程青柠的恋情。

那些曾经的忐忑不安,慢慢都消散了。

随着天气变冷,天气预报说月底京北会有大雪。

程青柠一听说,立马打包行李,说要带他去看第一场雪。

他北方长大,第一次在南方过冬,喜欢这里的暖和,一直说再等等。

拖来拖去,转眼就到了大雪的前一天,程青柠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带上了飞机。

飞机一落地,外面就下起了大雪。

程青柠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反而急着要他回家。

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沈寒声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不是来看雪的吗?

怎么真看到雪了,反应这么平淡。

他猜她心里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小算盘,故意不急着走。

程青柠只撑了十分钟就坦白了。

“阿声,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还没带我见过叔叔阿姨,我下个月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咱们是不是该把婚事定下来了?”

原来她是急着要个名分。

沈寒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你就这么急着结婚?可我离婚官司还没完,现在结婚是不是违法啊?”

程青柠拉着他的手,一起慢慢走进雪中。

“大哥说下个月初就能搞定,叔叔阿姨可能不太接受我这个小媳妇,咱们得赶紧做做思想工作。”

“你说得对,那他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你就帮我美言几句,多夸夸我,他们总会答应的。”

“妈,告诉爷爷,我想回家结婚。”

“真的吗?!”

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但很快又变得疑惑

“等等,你那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怎么办?我们确实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但如果……”

“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为我安排婚事吧。”

妈妈没有急着追问原因,你再仔细想想。虽然是你爷爷精心挑选的人选

现在在管理他们家的某个投资公司。但是婚姻是大事,妈妈还是希望你不要冲动。

“妈妈,我已经想清楚了,没有冲动。”

昨天和妹妹通话时,我才知道家里经济状况不好。

而联姻,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我曾为了爱情,不惜与家族决裂,是绝不会考虑联姻的。

唯一的解释是,我的爱情已经消逝。

我需要清醒过来。

透过落地窗,我瞥了一眼女友梁书禾刚才凝视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自嘲。

曾经,她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我。

大学四年,她追了我三年,我问她喜欢我什么。

她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说喜欢我的帅气,没人比我更帅。

我不喜欢傻瓜,但后来却被她的真诚所打动。

我没有轻易答应。

但梁书禾并不在意,一封接一封地写情书。

每天风雨无阻地在楼下等我,一起去上课。

室友换了新游戏本,她见缝插针地打工,攒钱给我买,说别人有的,她未来的男朋友也要有。

我心情不好时,她竭尽全力地讲笑话逗我笑。

就连我皱眉,她也会关心地问怎么了。

但终究,什么都比不上青梅竹马。

两个月前,她的青梅竹马突然来到景城找她玩。

一次见面,我就发现她和涂承安在一起时,缺乏界限感。

但我以为涂承安玩几天就会离开,也没太在意。

没想到,他成了梁书禾的贴身助理,留在了景城。

当我询问这件事时,梁书禾只是说,正好招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从那以后,她出差和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

夜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

我前天去行政部查看考勤,才知道,这两个人早已形影不离。

出差是他们两人一起去的。

但给财务提供的报销发票,只有一间行政套房的费用。

加班就更不用提了。

当我从梁书禾的办公室出来时,门口的涂承安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笑着挑衅,“西洲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和书禾吵架了?”

我不想多看他一眼,直接走过去。

“张西洲!”

他叫住我,你明年就三十岁了,成熟点吧!融资的事睿达投资一直没松口

书禾已经很烦恼了,你就算帮不上忙,也别在这种关键时刻分散她的注意力。

微微皱着眉头,我平静地对她说:“张西洲,这家公司是我和梁书禾一块儿搞起来的,她能让你留下,我也能叫你滚蛋。”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故意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这不就是好心提醒你嘛,你不爱听就算了,干吗非要我走呢?”

“谁要赶你走了?”

梁书禾走了出来,语气冷冰冰的,“西洲,人家一个人在景城,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能多理解一下?”

在景城孤身一人。

我又何尝不是因为她才选择独自留在景城的。

心头涌起一股酸涩,我看着她淡淡地说:“梁书禾,我给你个机会选,是他离开,还是我走。”

梁书禾皱了皱眉头,“张西洲,你就别无事生非了。”

我一愣。有点恍惚。

想了很久,我都没想起来她上次用全名叫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扑在我怀里,温柔地喊我“西洲”。

“西洲哥,你别误会我和书禾的关系,我们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涂承安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转向梁书禾,“书禾,听说西洲哥家里条件不错,肯定是那种被宠大的孩子

你多担待一点,别因为我跟西洲哥闹别扭。

我从小就吃苦,换个公司工作也无所谓,只要西洲哥开心,我收拾收拾就走。

“西洲!”

梁书禾没有隐藏她眼中的那一丝怜悯。

我自嘲地笑了笑,直接转身离开。

大学毕业时,我老爸原本打算让我回京市,历练两年后再慢慢接手家族生意。

但是我那时已经深陷爱河,为了梁书禾,和老爸大吵一架,坚决要留在景城。

只因为我爸一句:她那种家庭背景,配不配得上你?!

我就默默地带着梁书禾一起创业,经常为了一个合同喝到深夜。

为了让我爸妈有一天能接受她,我退到了设计部,把公司交由她管理。

我没想到的是,换来的不是梁书禾的忠诚,反而是时不时的胃痛。

妈妈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半个月后吧。”

电话一挂,我回头看了看那栋耸立的大楼,嘴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梁书禾。

我给你机会选,你没珍惜。

那我也不要你了。

一回到家,我就瘫坐在沙发上。

我和梁书禾之间的感情,其实上个月就有了裂痕。

一开始我怎么都想不通,感情怎么说变就变。

我每次怀疑她和涂承安有什么,她总是说:你别多想了,我只是把他当成邻居哥哥,多照顾一下他。

一开始,我还真的信了她。

因为她对我的好,是真心的,我对她的爱,也是深信不疑的。

直到有一次聚会,她喝多了,我去接她。

从她喝得烂醉的闺蜜那里,我无意中得知了真相。

“书禾和涂承安,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书禾追我之前,还向他表过白,但他没答应。”

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哪能说没就没呢。

她追我,因为咱俩眼睛跟那个人特像。

你放心,我们几个闺蜜都劝她好好跟你处,涂承安那混蛋以前怕是嫌她家条件不好,现在见她有钱了,才又贴回来。

“滴滴滴”

墙边的养生壶开始煎药,我这才回过神。

最近胃老疼,昨天去看了中医,开了药。

一碗深褐色的中药,喝下去苦得心都揪紧了,我环顾着精心布置的家,日历上重重划了一道。

还剩下14天。

接着,我慢慢开始打扫。

景城和京市,南北相望,我能带走的不多。

其他的,打算都清理掉。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尤其是梁书禾的下一任。

扔了几趟东西后,天色暗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来。

洗过澡,刷到了涂承安的朋友圈。

白天是女强人,晚上跟我在电竞酒店通宵。

她说,要把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配图是张电竞酒店大床房的照片。

照片里还有他的手比划个V字。

手腕上,戴着跟我同款的男士手表。

这是情侣款。

梁书禾那里,有个女款的。

那次,我跟着梁书禾没日没夜的加班,终于把一个大项目搞好了。

也是那时候,我们的名字响亮了。

虽然一星期都没怎么合眼,但她特别兴奋,拉着我去万象城,买了这对我一直惦记的情侣表。

我说太贵了,买不得。

她坚持要买,给我戴上之后,钻进我怀里,蹭着我的胸口,说:“西洲,你喜欢的东西,只能我送你!”

之后,我们就一直戴着这对表。

她上一任助理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这块表弄湿了,就被开了。

谁都知道,梁书禾对我有情。

现在想想,都是笑话。

没人知道,她看着我的时候那些深情,其实心里想的是别人。

我吐了口气,解开表扣,拍了两张照片,挂上闲鱼。

梁书禾又是一晚上没回。

也是,去了酒店,除了游戏,自然还有其他的。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去公司办离职。

没成想,我从设计部到人事部,一路上好多人恭喜我。

我正奇怪,管人事的周涛一把把我拉进办公室,“老实说,你和梁书禾是不是快订婚了?”

“啥?”

我一愣。

他是公司老人,跟我闲聊也没什么顾忌,“不是吧?到现在你还瞒着?你家梁书禾那么大阵仗,谁不知道她要跟你求婚!”

当年,她追我的事,大家都知道。

现在,如果是梁书禾一个女孩主动跟我求婚,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唉,这都是哪跟哪啊?”

他掐灭了烟头,语气里带着点戏谑,“你真的不知道?梁书禾是不是在给你准备啥惊喜呢?”

“把话说清楚点。”

“这个……”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站我这边,跟我坦白,

刚才有人看到楼下有花店给梁书禾送花,满满一后备箱,全是黑骑士玫瑰!

今儿又不是你生日,也不是纪念日,不是求婚还能是啥?

黑骑士玫瑰。

我还记得两个月前,涂承安来的时候,梁书禾去机场接他,买的就是黑骑士玫瑰。

我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没说啥。

周涛瞅了瞅我手里的东西,“这是啥?”

“我来办离职手续。”

“果不其然!”

他一拍脑袋,“是求婚吧!你这是要退场,准备当全职家庭男人了。行,我给你签字。”

“谢谢。”

我没多解释,把文件递了过去。

他一边签着字一边抱怨,梁书禾也是,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这让我上哪儿去找像你这样的设计部总监。

“梁书禾再签字就搞定了。”

他签完,把文件还给我,语气真诚:西洲,我也不清楚你一个大男人为了梁书禾放弃事业是好是坏

但作为老朋友,我祝福你们!希望梁书禾不会让你失望。”

“放心,我会幸福的。”

就是,“我”。

没有“们”。

我一踏进梁书禾的办公室,心里就有点犹豫。

不是因为我拿不定主意。

而是我还没想明白,怎么让她快点签下那份文件。

自从公司更新了人事规定,连我这种级别的人也得补签劳动合同。

再说,我那个设计总监的位子挺敏感的,我家的生意也和这一行有点关系

要是离职手续处理不好,回了京城可能会有麻烦。

我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说准备好的话,就看到涂承安坐在梁书禾对面。

怪不得门口没坐着人。

原来他已经搬到这儿了。

涂承安先看到了我,他亲昵地拍了拍梁书禾的头,温柔地叫她:“书禾。”

梁书禾无奈地回答:“行了,承安,别打扰我了,我得先看看这协议。”

他冲我挑了挑眉毛,好像是在秀他和梁书禾的亲密。

然后,他才提醒:“是西洲来了。”

梁书禾突然往后一靠,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急忙抬头看向我,和我目光相对。

我没理会心里的不适,平静地开口:“梁书禾,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我把文件夹递给了她。

她见我没有追究她和涂承安之间的亲昵,好像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好的。”

“书禾,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涂承安主动离开了。

梁书禾打开文件夹的时候,我正准备说出准备好的理由,涂承安在门口突然捂着胃,吸了口气。

嘿,瞧这,“嘿,安安!”

梁书禾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工作啊,一骨碌就站起来想往那边冲。

我伸手挡住她,悠悠开口,“别急,先把字签了,不碍事的。”

她眉头一拧,“张西洲,你咋变得这么铁石心肠?这破文件有这么重要吗?”

“别担心,西洲哥肯定有他的理由,咱们先把这事儿给办了,我吃点止痛药就成。”

涂承安一边按着肚子,一边显得挺难受的。

梁书禾这时候心里全是他,跟我的争执也不想继续了,连文件上写了啥都没细看,就按我指的地方随便签了名。

这正是我盼着的结果。

我想着的就是把离职手续办妥,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回归我自己的生活。

梁书禾扶着涂承安到沙发上坐下,手忙脚乱地给他沏胃药。

那胃药还是她以前给我备的。

她知道我胃有问题,特意让她的助手一直在办公室里留着胃药。

她说要是我哪天不舒服了,她能立马拿着药冲过来。

她还说过,她要成为世界上最贴心的女友。

“来,先把这药喝了,看看能不能缓解,不行的话我陪你去医院。”

“不至于。”

涂承安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喝下胃药。

看着他俩这模样,我感觉自己好像才是外人。

我转身离开了。

正要上车时,梁书禾追了过来,挡住我,“西洲,你别误会,我和承安就是小时候的玩伴,所以才会照顾他。”

“嗯。”

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开车门,“我还有点事。”

她愣了愣,“你没生气?”

我笑了笑,“我生气干嘛?”

“以前我要是这么做,你肯定生气。”

“那不还是做了嘛。”

我抬头看着她眼神里的慌张,笑着说:“行了,开玩笑呢,今晚回家吃饭吧?”

她压住心里的不安,握住我的手,“晚上有个应酬,但我保证回家。”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感觉就是,连让女友回家都好像是个赏赐。

在外面吃完饭,我回到了家,继续收拾行李。

就在这一刻,我意识到,失望到了极点,连回忆都不想再留。

我仔细清理着这个家里我的痕迹。

梁书禾的房间也不例外。

不过我只少了些我们俩的东西。

牙刷、水杯、拖鞋、睡衣。

还没弄完,休息的空档,收到了涂承安发来的微信。

张西洲,看,这么多年了,书禾还记得我喜欢黑骑士。

多谢你帮我培养了这么个好女人。

真是种树的好手啊。

还附带了张照片。

那辆我挑的保时捷,后备箱装满了鲜花,还特地装饰了灯带。

那一瞬间,我清楚地意识到。

这些年我拥有的真心,都是别人的。

梁书禾食言了。

她没回我们的小窝。

这几天,她都没露面。

就是和周涛煲电话时,才听说梁书禾又出差了。

而且,这次又是和涂承安一块去的。

不过,这样我倒有了更多的时间收拾行李。

瞧一眼日历,只剩下7天了。

正当我忙着打包去京城的行李时,周涛的电话就响了。

“西洲,你是不是把快递地址写错了?”

“啥事?”

你和梁书禾的结婚礼服啊,寄到公司来了,写的是你收。

梁书禾这次真是下了大本钱,AND品牌的婚纱,少说也要上百万吧,她把家底都掏空了,结了婚还怎么活?”

我赶紧冲到公司,拆开一看,也愣了。

尺寸确实合适我。

但这不像梁书禾的风格。

这几年公司赚了不少,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件礼服就砸这么多钱。

再说,她大概压根就没考虑过和我结婚。

我正琢磨着,我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臭小子,婚纱收到了没?哎呀,黎家对你和黎枝的婚事真是太上心了

我说你半个月后回来,他们就开始急急忙忙地筹备婚礼了。

“连燕尾服,黎枝都说先寄给你,让你试试合身不合身!”

电话里,我妈笑得合不拢嘴,显然对黎家办婚礼的态度很满意。

毕竟,娶媳妇要低头,嫁女儿要抬头。

可黎家,不是这样,特别上心。

我揉了揉眉心,“妈,地址是您给的?”

“是啊!难道你换公司了?”

“没有。”

我无奈地说,“我重新给你发个地址,以后有什么要确认的东西,寄这个地址吧。”

“行行行。”

我妈答应得爽快,喜气洋洋的,对了,黎家这么上心,咱们作为男方

也不能马虎,不能让黎枝受委屈。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去告诉婚庆公司。”

“我没别的要求。”

我抿了抿嘴唇,“婚礼您看着办就好。”

“婚礼?”

身后,梁书禾的声音突然响起,“什么婚礼?”

我心里一惊,挂断电话,“你出差回来了?”

她眼神闪躲,余光扫到沙发上的礼服包装袋上,大大的几个字“AND婚纱礼服定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张西洲,我说了,这个时候我没心情结婚,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我有说这场婚礼的新娘是你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耸了耸肩,走过去将燕尾服重新装好,准备离开。

梁书禾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声音柔和下来,“生气了?好了,对不起,我就是出差这几天累到了,别和我生气嘛,好不好?”

我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真的?”

“真的。”

留着这礼服,行吗?

梁书禾有些迟疑,“西洲,给我点时间,我会嫁给你的。”

她看起来挺怕我催她结婚的。

我忍不住笑了,“你想多了吧?你没听到我电话里说吗,我大学宿舍那哥们儿要结婚了,他填地址弄错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就是故意吓我的?”

“就当是吧。”

我的三个大学室友,她都认识。

如果她真在乎我们的关系,她就会记得他们都结婚了。

每次参加婚礼,她都会陪我去。

那时候,她总爱幻想我们俩的未来。

每次参加朋友婚礼,她都会哭鼻子,抱着我说,“西洲,我们也能有那么一天的,对吧。”

我也答应过她。

我们说好了,公司稳定了就结婚。

但是三年过去了。

她始终没提这茬。

我提了,她也就是随便应付,要不就是换话题。

有段时间我还怀疑她是不是婚前紧张。

现在我明白了。

她不是不想结婚,是不想和我结。

周涛敲门进来,一副刚吃饱的样子,“实在不想打扰,梁总,设计部总监的面试,你还是要出面。”

“设计部总监?”

梁书禾一脸疑惑,“是你忙不过来了,需要找人帮你忙?”

“不是。”

我摇了摇头,“梁书禾,我辞职了。”

她皱着眉头,“你辞职了?你怎么没和我商量,张西洲,现在是公司融资关键时刻,设计部又是重头戏,你知不知道换人对融资有多大影响?!”

我突然觉得,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

我抬了抬头,“你觉得呢?”

“没有我的签字,你的离职不算数。”

梁书禾叹了口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幼稚,明天回来上班。”

“梁书禾,”

我笑着说,“你已经签了。”

“不信去周涛那儿看复印件。”

说完,我拿着礼服走了。

张西洲,你再想结婚,也不能逼着人结婚吧。

你以为买件礼服就能让书禾乐意嫁你?

她早说过非你不嫁,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开车回城的路上,我看着涂承安的消息,有些力不从心。

车在景城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深夜,被秋夜的凉风吹得透心凉,这才回了家。

意外的是,家里灯亮着。

梁书禾坐在沙发上,站起来朝我走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转了转。”

临走前,想多看看这个我住了好多年的城市。

她轻轻点头,像是想给我一个拥抱,但我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她看起来有点无奈,问我:“还生气呢?”

“我今天说得有点过,你要是不想工作,就别去了。”

“你开心最重要。”

听到这些,我眼睛里闪过一丝自嘲,但我不想再生事端,“嗯,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怎么过?”

我今天出门时看了一眼日历,这才意识到,我计划离开的前一天,也就是她的生日。

也是我们的恋情纪念日。

“当然是和你一起回家,过我们的小世界。”

梁书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见我没有拒绝,似乎才放心,抱住我的腰,声音沉沉地说:“西洲,我老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你想多了。”

我拉住她的手腕,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点冷,我去洗个澡。”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早就察觉到我全身冰冷,会拉着我直奔浴室,忙前忙后帮我放热水。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变了。

“对了,我的牙刷和漱口杯去哪了?”

梁书禾突然在我身后问。

我低头不语。

这个家里消失的,何止这两样东西。

但她的心思早已飞到别处去了。

她没察觉,也是正常的。

我随口回道,“洗漱用品要勤换,你浴室柜里有新的。”

我自己回房间去洗澡。

手机在床上不停地响。

我出来一看,又是涂承安的消息。

傍晚的时候,他给我发来挑衅的消息,我没心情搭理。

但他显然不想就这样算了。

现在消息一个接一个。

我没回应,他又连发了几张聊天截图过来。

是他和梁书禾的。

发消息的时间,有的都不是近两个月的,而是一年前的,甚至两年前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梁书禾单方面的诉说。

承安,我听你的,谈了恋爱,他很好,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像你。

承安,我每次在他身边,就像回到了我们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

承安,你最近怎么样?我昨晚梦见你了,很想你。

承安,我可能要结婚了,我不能对不起他。

他这些年让我进步了很多,我能有车有房有公司,都是靠他帮忙。

这条消息之后,涂承安突然开始回复了。

得知她在景城市中心买了两套房,其中一套是正在装修的大平层后,两人就像陷入了甜蜜的爱情。

开始不停地分享日常。

我知道她应酬喝过酒,第二天特意早起给她煲粥,她还会拍照给涂承安看。

我今天早上喝了粥,你呢?

我们养的柠檬树结果了,她一时兴起给涂承安分享。

看,厉害吧?等长大了,我带一个最大的去公司给你泡水喝。

我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知道她把我当成了替身,和现在亲眼看到这些对话,完全是两回事。

明明刚洗了热水澡,我还是觉得冷得刺骨。

这事儿太搞笑了,我笑到眼都花了。

真不是让人给耍了在那抹泪。

而是我,张西洲,竟然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冒牌货。

那些我以为是我们俩的甜蜜时刻,她都拿去和别人分享了!

我胸口堵得慌,这深更半夜的,想妈了就看看电影,想爸了就望望星空。

他立刻回复,张西洲,别给脸不要脸!即使你不走,梁书禾要嫁的人也只能是我。

我明白,公司马上要公募了,你不想放手,看在你是她创业伙伴的份上,你识相点,我会让她给你十万分手费。

反正离开了书禾,你也找不到这么有钱的女人了。

十万块。

我琢磨着,也不知道这够不够咱们家办一次婚礼的酒席钱。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条消息,门就被推开了。

“西洲,你怎么把我送你的那块表挂闲鱼上卖掉了?”

梁书禾拿着手机,一脸困惑地走进来。

我扫了一眼,对,就是我发的那个帖子。

价格标得很低,结果一挂上去就被人买走了。

我轻描淡写地编了个理由,“这不是我的,周涛和他老婆不是也买了一对吗?

他们想换个新款,让我帮他们处理一下这个旧的。

她半信半疑,眼神里透出一抹柔情,“西洲,最近我太忙了,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

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我低着头,轻声说,“好的。”

“我妈去年病逝了,我只剩下你了。”

梁书禾靠在我怀里,声音中既有承诺也有歉意,“你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曾深信不疑,梁书禾。

我闻着她身上那股涂承安喜欢的古龙水味,感觉一阵阵反胃,“不早了,去洗澡休息吧。”

“再抱一会儿。”

她紧紧抱着我,脸贴着我胸口,“西洲,你心里有事吗?等我忙完这几天,我们好好聊聊。”

我勉强笑了笑。

忙着陪涂承安去电竞酒店“开黑”,还是准备一车的玫瑰给她惊喜。

又要瞒着我,又要和涂承安甜蜜蜜,确实挺忙的。

她抬头看我,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立刻紧张起来,“你眼睛怎么有点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刚想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放开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的脸色突然变了。

秋天的风冷得刺骨,她连外套都没穿,就穿着那条单薄的长裙冲了出去。

多年的习惯让我本能地想叫住她,“梁书禾!”

但她仿佛没听见。

上回看她这么急匆匆,还是在医院她母亲收到病危通知的时候。

我走到窗边,看着那辆白色的保时捷消失在夜色之中。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的话语声,“西洲,对我来说,你无人能替。”

但那些话语,现在看起来毫无意义。

之后的日子,我淹没在忙碌中。

离别的日子迫近,我得去见见那些老朋友。

那晚,我拿起马克笔,发愣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在日历上做个记号。

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梁书禾的生日。

但同时,也标记着我在这座城市的最终篇章。

我为梁书禾订了个蛋糕,然后,我摘下墙上的合影,剪碎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这地方,以及关于我的一切,就这样抹去了痕迹。

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按时吃我的药,第二天,我被剧烈的胃痛唤醒。

记得创业初期,公司就我和小梁两个人。

忙到连轴转,干脆吃住都在公司。

为了给我爸看,证明小梁的价值,我毕业后就再没碰过家里的钱。

财务紧张的时候,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我俩分吃一包泡面也是家常便饭。

夜晚,还得应付各种饭局。

小梁酒量欠佳,大多数的酒精都是我接手。

有次我喝得差点胃穿孔,医生对小梁一顿训斥,她守在我床边,眼圈都哭红了。

她说,为了她,我付出太多了。

她说,她梁书禾,这辈子都不会亏待张西洲。

最后我明白了。

那些承诺啊,就连说出口的刹那都未必靠谱。

我按着疼得打滚的胃爬起来,吃了片面包,接着吞下了胃药。

可效果并不明显,疼痛加剧,我只能躺在沙发上,汗水浸湿了额头。

我摸出手机,拨给了梁书禾。

电话那头,无人应答。

看来,梁书禾也忙得不可开交。

忙到连男朋友的电话都没时间接。

是周涛的电话让我知道,她已经忙了好几日了。

忙到连公司都没去。

成堆的文件,半途的项目,都等着她签字。

周涛急得不行,“西洲,她恋爱脑上头,你也失去理智了吗?

你们不能只顾着忙婚礼,公司怎么办!你得劝劝她,让她快回公司!

“还有,我听说睿达投资的黎总下周要举行婚礼,梁书禾最好想办法弄张请柬

去京市露个脸,混点好感。只要黎枝一点头,我们上市就是铁板钉钉了。

“等等。”

我刚才因为胃痛有些没精神,听到后面的话突然一惊,“你刚说睿达投资的人是谁?”

“黎枝啊!”

周涛叹了口气,“这姑娘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我们上市还得看睿达的脸色

听说睿达投资不过是黎家拿给这位千金小姐练手的小项目。”

京城。

黎家、黎枝、投资集团。

一切都对得上号。

周涛看我半天没反应,问:“西洲?你在听吗?”

“听着呢。”

我轻轻抿了抿嘴唇,“你告诉我的这些,我会转达给梁书禾的。”

周涛松了口气,说:“行了,对了,你那婚礼日子定了没?我得要纸质请柬,别给我整电子的。”

我笑着回答:“时间定在下礼拜,至于请柬嘛,你放心,肯定是纸质的。”

我们这种家族啊。

给客人的请柬肯定得是纸质的。

我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问我要请哪些朋友,我提了周涛。

其他的,家里会处理好。

电话刚挂,我忍不住痛,给梁书禾发消息,她没回。

我索性直接打给她。

本来以为她不会接,谁知道接通了。

她声音里带着点儿冷淡,“你一直给我打电话,有事儿吗?”

原来,她看到我之前的未接来电了。

我轻轻揉了揉肚子,“你最近忙什么呢?周涛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上班。”

她语气里带点儿讽刺,“我忙啥你不知道?”

“我哪能知道啊?”

她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带着愤怒问:你为什么要找人打承安?

都去医院拍片子了,医生说差点儿就骨折了!张西洲,你怎么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

心狠手辣。

这词儿像刀子一样剜进我心里,疼得我猛地一缩,“涂承安告诉你的?是你做的?你真信了?”

“他不会对我撒谎!”

她很坚决地说,“公司的事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吧,他现在这样,离不开人照顾。”

我喝了口水,说:“我胃疼得厉害,去不了。”

梁书禾清楚我这几年身体的状况。

在家里,她总是盯着我要按时吃饭、吃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家都不回了。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好像已经忍无可忍,“你胃疼是老毛病了,不能忍一下吗?我都说了,要不是承安离不开我,我也不会叫你去。”

“行了,我自己来想办法。”

她说完这句,就准备挂电话。

我叫住她,“你今晚会回来吗?”

“张西洲,你是不是非要在承安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讲理?”

我呆住了。

本来以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但听到这话,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刺在胸口。

连呼吸都感到疼痛。

“今天是你生日,也是我们六周年纪念日。”

我轻轻地提醒,“梁书禾,你说过每个纪念日我们都要一起庆祝。”

分手。

这事得当面说。

不然以前那些时光就白费了。

“我”

梁书禾犹豫了一会儿,有点过意不去,“我差点忙忘了。”

“西洲,我这就回去,还给你带我们以前最爱的那家鱼丸子。”

她刚说完,我正要答应,电话那头传来了涂承安的惊叫声。

梁书禾急得连电话都没挂断,关切地说:“承安,你这是干嘛呢!要喝水就叫我,别自己硬撑!”

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他。

实际上是担心过头了。

我挂了电话,看着空无一人的家,突然笑了。

时钟一圈又一圈地转。

夜黑得像墨一样。

除了外卖小哥敲门,没别的动静。

梁书禾是不会回来了。

凌晨三点,手机响了。

收到了梁书禾的来信。

“西洲,承安腿疼得难入眠,你放心,我会在天亮前回去,等我。”

我低下头,默坐片刻,将桌上的外卖和蛋糕一一扔进垃圾桶。

然后,我去浴室冲了个凉。

接着,给梁书禾发了个微信。

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最终,我推着两个已经打包的行李箱,没有回头,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梁书禾,这次,我等不住了。

我的所有,还有我本人。

今天,都会彻底告别,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

梁书禾刚刚哄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入睡,就收到了消息。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的光芒。

她听到手机的提示音,眉头紧皱,担心会吵醒涂承安的睡眠。

但是,看到消息的备注,她还是轻轻拿起了手机。

“梁书禾,我们分手吧。”

梁书禾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想揉揉鼻梁,却发现手被涂承安紧紧握着。

涂承安在睡梦中还在喃喃,“疼。”

梁书禾脸上的不悦,被担忧所替代。

她耐心地给涂承安喂了一颗止痛片,直到他的眉头松开,才小声说:“承安,我去客厅接个工作电话,你再睡一会儿。”

然后,她走到阳台,直接拨了语音通话。

但是,电话都没响一下。

手机屏幕上清楚显示:对方没有将你添加为朋友,无法进行语音通话

她心里一沉。

一阵不安在她心中疯狂扩散。

她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时间多想,急匆匆就要往外冲。

“书禾!”

她刚跑到门口,涂承安拄着拐杖叫住了她。

回头,看到他痛苦地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我现在这样你也不理了?”

她和涂承安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从小住对门。

小学就手拉手一起去的。

但是梁书禾的生父,很早就去世了。

她的继父,吃喝嫖赌什么都来,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中学那时候,梁书禾差点被他侵犯。

还是涂承安住得近,听见了梁书禾几乎绝望的呼救,破门而入救了她一命。

从那以后,梁书禾对他无比依赖。

梁书禾心软了,刚才的焦虑慢慢消散,不再那么急迫。

她笑了笑,“怎么可能?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你不在,我不放心。”

涂承安抿唇看着她,“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西洲哥因为你照顾我,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的事。”

“我昨晚听见你和他打电话吵架了,书禾,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

涂承安垂眸,“要不,你还是走吧,我自己能应付。等过几天,我好些了就回公司辞职。”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成熟、懂事、周到。

梁书禾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对张西洲的。

你知道吗?那些从小就被宠上天的人,真的是爱计较,一点不懂得体贴。

她慢慢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扶着涂承安,声音软软地说:你别瞎猜啦,我和他的事儿,不劳您费心。

再说,他虽然脾气大了些,但其实人不坏,我稍微哄哄他就没事了。

“书禾。”

涂承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西洲哥,是不是经常对你发火啊?”

“那倒也不是。”

梁书禾老实说,“可能是最近我回家太少了吧,他这次才提分手。”

涂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个不该我说的,你不应该对他那么千依百顺。”

“两个人相处,应该互相体谅嘛。”

“你工作已经够忙了,他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不要在关键时刻添乱啊。”

“早知道的话……”

涂承安握着梁书禾的手,语气里带着些后悔:以前你要和我表白的

我应该答应的。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肯定做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听他这么说,梁书禾有点儿发呆。

涂承安来到景城这两个多月,她也不是没想过,偶尔也会飘飘然。

但她明白。

这些只能埋在心里,见不得光。

她可以在感情上偷偷开个小差。

但她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只能是张西洲。

张西洲离不开她。

她也同样离不开张西洲。

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

公司现在稳定的合作伙伴,都是张西洲当年不顾一切拿下的。

那些人只认他的面子。

就算他不在公司了,只要他和她还是夫妻,合作关系就能维持。

涂承安见她没反应,心里暗暗咬牙,压低声音说:“书禾?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想什么。”

梁书禾突然回过神来,“只是在想等下怎么哄西洲。”

涂承安都快把牙齿咬碎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心平气和,真心为梁书禾考虑的样子,“感情这事儿,网上说也得有点儿策略。”

“如果你想以后都被他牵着鼻子走,那就回去低眉顺眼。”

“或者,你希望家里以后都是你说了算,这次就不妨冷他一段时间。”

“毕竟,你眼看就要成为上市公司的老板了,被人知道你连老公都管不住,别人真的会笑话你的。”

“如果西洲连这点面子都给不了你,那……”

他突然停下了。

梁书禾皱起了眉头,“那会怎么样?”

涂承安好像在替她出气似的,气愤地说:“那他就不配得到你的爱!”

他声音小了点儿,又说:“你妈妈如果在天上看着,也不会愿意你在别人面前受这种气。”

梁书禾听了,也觉得他说得对。

但一想到张西洲的性格,她还是有些担心,“西洲他对我,本来就是因为我爱他才在一起的,我要是冷他,他会不会真的和我分手?”

“不会的。”

涂承安坚决地说,“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如果他爱你,就不会舍得分手。”

当然爱啦。

梁书禾这么想着,心也就定了下来。

先冷他一段时间看看吧。

不要紧,哄她还来得及。

张西洲在我这个老朋友面前,脾气总是温和得很。

我真想不到,当我飞到京城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黎枝。

她就是那个将来会和我肩并肩一起走的人。

她,生来就含着金汤匙,是那种富人家的女孩。

年纪轻轻就在金融圈里崭露头角,常常出现在各种访谈里。

她的面孔清新脱俗,让人印象深刻。

她穿着一件杏色的羊绒外套,脚踩着羊皮靴,站在车边,感觉有点冷,轻轻搓着手,朝手掌里哈气。

一开始看她,你会以为她是个女强人。

但她的一举一动里,还带着点小女孩的天真。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她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声音清脆地问:“怎么就这点行李啊?”

“对,嗯。”

冷风吹过,我不由自主地解释:“那些用不上的东西,我就不带回来了。”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要及时断舍离。

黎枝轻轻地点了点头,把行李递给司机,然后帮我打开了车门,说:“走吧,先送你回家。”

“好的,谢谢你。”

我低头钻进了车里。

车里暖气十足,慢慢把我身上的寒气都赶走了。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她,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一晚上没睡,此刻一放松,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来。

“怎么突然决定回京城了呢?”

半梦半醒之间,黎枝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说:“想回来就回来了。”

空气中传来轻轻的笑声。

有点儿讽刺,也有点儿快乐。

我也分不清哪个成分更多。

意识模糊中,耳边不停地回响着“黎枝”这个名字。

越是想,就越觉得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似的。

再次醒过来,我发现我头靠在黎枝的肩膀上,她的羊绒大衣上似乎有点湿。

我突然清醒过来,尴尬地看着她说:“抱歉。”

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用杏仁色的眼睛看着我,说:“我们到家了。”

“这么快。”

我往外面瞄了一眼,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张家的大门外。

黎枝轻轻敲了敲车窗。

司机立刻明白,发动车子直接驶进了大门。

我妈听到声音赶紧出来,一看到我就乐开了花,“枝枝说她今天刚好去机场那边办事情,顺便接你,我就省得当个碍事的灯泡了!”

“妈。”

我摸了摸鼻子,“先进去再说,外面怪冷的。”

“好嘞,好嘞。”

我妈还招呼黎枝,“枝枝,进来坐会儿吧,喝点儿茶,你叔叔昨天刚带回来的金骏眉。”

黎枝客气地回应,“阿姨,我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就不进去了,您和西洲好好说说话。”

听到她叫我“西洲”,我竟然一点也不感到突兀。

好像她叫我的名字就该这样顺口。

我妈也没硬留她,只是把那茶叶递给她,说让她带回去给她爸爸。

她也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行啊,我这人就喜欢把话说开了。

她一走,我妈就冲着我横眉冷对,“你们干嘛去了?不是九点半就能着陆吗,怎么搞到现在才回家?”

也不能怪我妈这么想。

从机场开回家,最多也就四十分钟的路程。

可现在,时钟已经指向了中午一点。

黎枝

在门口候了两个小时。

我醒来,她却一个字都没提。

我突然想起来梁书禾。

如果是她,要是为我做了什么,她巴不得我立刻知道。

“西洲,你最喜欢的糕点,我换了两趟车才买到,尝尝看。”

“西洲,我怕打扰你睡觉,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早餐还是热的。”

可就算是这种“好事”,我也只不过是个替补。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自嘲地咧了咧嘴。

我妈递给我一杯热茶,“臭小子,笑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早就到了。”

我老实答道:“在车上不小心睡着了,黎枝也没叫醒我。”

我妈显得有些惊讶,“这姑娘跟她爸一样,看上去严肃,没想到这么体贴。”

我妈说完,亲自下厨做了三菜一汤。

全是我爱吃的。

我吃得差不多了,她才郑重其事地问:你跟景城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爸本来说要在家里等你,可他说怕在场让你不好说话,就让他去公司了。

“现在就咱们母子俩,你得跟妈妈说明白,那姑娘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其实原本,我也没觉得太糟。

也没多伤心。

那种电视剧里演的,心碎到极限的感觉,我也没体验过。

最多就是觉得一片真情被狗吃了。

这狗还喂不熟。

但也无所谓。

谁没有了,地球还不是照样转。

不过这会儿听我妈这么问,我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我低头吃饭,“没有。”

“张西洲,我是你妈。”

我妈给我倒了一杯热的喝的,“你是我生的,你有事没事,我能看不出来吗?”

我无奈,“就是分了。”

“她喜欢上别人了?”

以前我没想到我妈的话能这么一针见血。

我愣了一下,反问:“你怎么这么说?”

“你从小就是死脑筋,要不是她不忠,你能这么快就回头?”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给我妈的话给逗乐了,“敢情你一直觉得我走错了路?”

“那倒不是。”

我妈给我夹了块糖醋排骨,“人生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今天走错的路,明天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妈妈支持你的每个决定,咱们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妈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放心吧,你爸说了,那姑娘要是对你不好

她的公司也别想好过。咱们家无论如何都要帮你出这口气。

我心里的憋屈突然就散了,我迷茫地问:“什么意思?”

“我们听说,那个姓梁的丫头,公司正在准备融资上市呢。”

嘿,我妈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容易一败涂地,她那种人,咱们公司也配不起上市。”

我不乐意了,“妈,这事儿你们不能这么干。”

“西洲,你怎么还对她心软呢?”

她问我。

“不是那回事。”

我简直要崩溃了,“我可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还拿着股份呢。”

如果能顺利上市,我倒手一卖,也算是给自己个说法。

跟钱过不去,那不是傻嘛。

好劝歹劝,我妈总算是松口了。

然后她话锋一转,“你这两天好好歇歇,后天有得忙了。”

“忙啥?”

我问道。

“你和枝枝的婚礼啊。”

我妈捏了捏我的脸,“虽然婚礼下周才举行,但你这新郎官儿,还有不少事儿得你自己搞定呢。”

“对了,婚礼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记得问问你那些朋友收到没。”

她提醒我。

“行。”

我点点头。

一整晚没合眼,车上补的那两个小时根本不顶事,吃饱喝足之后,我上楼回房,准备再睡一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神经终于放松了。

洗了个澡,一头栽进床里,正准备抱着被子好好睡一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周涛打来的。

我一接电话,就听他急匆匆地问:“西洲,你这请柬是哪印的?包装看起来挺高大上的,但这请柬上新娘的名字怎么还能错呢?”

我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窗外暖洋洋的冬日阳光,“新娘是叫黎枝的,对吧?”

“对啊。”

周涛松了口气,“是不是梁书禾一心想着搞黎枝的婚礼请柬,结果搞错了,把黎枝的名字发给婚庆公司了?”

“不是。”

我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睛,“就是黎枝。”

周涛一愣,“啥意思?”

“我下周的婚礼,新娘就是黎枝。”

我说完,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但还是能听见周涛震惊的声音,“你说什么??!张西洲,我没听错吧,不是,这啥情况啊?你和梁书禾不是都快结婚了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连他这个旁观者,大概也看出来了,梁书禾并不是那么想嫁给我。

我走到窗边,拉上窗帘,“没听错。”

“我和梁书禾已经分了。”

“这会儿也离开了景城,回到了京市。”

“黎枝的婚礼,她要嫁的人,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天。

过了一会儿,周涛才小心翼翼地问:“这个黎枝,和咱们之前说的那个……”

“是同一个。”

我没等他说完就回答了。

只能说,这个世界确实不大。

甚至,有点儿小。

哎呀,真是让人吃惊!以前我们只知道你家底厚实,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牛!”

周涛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连国骂都出来了,卧槽,你竟然能娶到京城的千金小姐!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故意逗他,“咋了,你是觉得你老婆家世不够硬?”

“呸!别乱说!”

周涛忙不迭地否认,然后忍不住问,“那你和梁书禾这就结束了?”

“对,结束了。”

她可能也等了很久,才等到我主动提分手。

现在大概是轻松多了,可以毫无负担地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

周涛叹了口气,“唉,你和梁书禾这几年,后悔吗?”

“本来有点,但现在不了。”

没人愿意成为替代品。

吃饭时我妈的话让我豁然开朗。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出机场时,看到黎枝的那一幕。

心里的波涛终于平静了,我笑着说:“而且,我选择的路,不会再有问题了。”

无论是因为联姻还是两家人的关系。

我和黎枝都明白,这场婚姻背后的意义。

没有人会乱来,也没人敢乱来。

周涛松了口气,“西洲,不管你选择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会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都好几天没见梁书禾了,今天又走得急,有件事得拜托你。”

“说吧,什么事。”

周涛答应得挺痛快,“只要我能帮上忙,肯定帮你。”

“我之前送过梁书禾一个玉坠,你有空的话帮我要回来。”

其实,我是到家后才想起来玉坠这件事。

这是张家的家规。

十八岁成人礼时,长辈会给两块可以合在一起的玉坠。

一块自己保留。

另一块,将来可以送给自己的另一半。

我曾一度以为,我和梁书禾能够白头偕老。

现在,她手里留着那东西,不太合适了。

要是传出去,对黎枝也不太好。

周涛听我这么说,一口答应,“行啊,这事包在我身上。下周去你婚礼的时候,我正好带去。”

两天后,正好是周末。

周涛一起床就给梁书禾打了电话。

梁书禾被他催得烦了,语气里有点不高兴,“周末呢,就算有文件要签,不能等到下周一吗?”

周涛直接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周涛忍不住继续问,“还在照顾涂承安呢?你和西洲那么多年的情分,就这么不值钱?”

“周涛,你平时挺稳重,怎么现在也和西洲一样,得理不饶人了。”

梁书禾回答,“我和他关系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周涛笑了,“你们关系真铁啊?你确定?知道他现在哪去了吗?”

他口气里带着对张西洲的不满。

这么多年来,张西洲本可以回家,躺在沙发上吃香喝辣,但他没有

选择了在景城打拼,支持她创业,跟着她一起吃苦,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眼看着她事业有点眉目了。

梁书禾却像是忘恩负义。

梁书禾有些恼火,“他怎么就把我们吵架的事告诉你了?”

“吵架?”

周涛一愣。

人都跑到天边去了,准备另起炉灶。

梁书禾还把这当小打小闹,还陪着她的童年伙伴。

梁书禾冷笑,“难道不是吗?他真的要和我一刀两断?”

周涛本想呛她一句,但还是忍住了,淡淡道:“半小时后,我在涂承安楼下等你,请你下来一趟。”

撂下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梁书禾看着熄灭的屏幕,感到一头雾水。

只猜是公司有什么要紧事。

过了半小时,她帮涂承安躺下,准时下楼。

一辆黑色SUV呼啸而来,停在了她面前。

周涛下车,伸手要东西,“西洲送你的那块玉坠,给我。”

梁书禾没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洲说了,这东西是他家给未来媳妇的。”

周涛原话转述:“你们现在掰了,这玩意儿在你这,不合适。”

梁书禾心里一紧,“分手?”

“我都还没答应,他怎么就说分就分了?”

“梁书禾,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我就不喷你了。”

周涛盯着她,“但我还得劝你一句,体面点,你自个儿干的事让人膈应,那就干脆点。”

“膈应?”

“不然呢?”

周涛火了,吼道:你以为你和涂承安那点破事,挂个‘青梅竹马’的名就能解决问题?

公司里谁看不出你们俩那点龌龊事,男女结伴出差,回来就报一间房

都是成年人了,别告诉我你们在那屋里打牌!”

“就报一间房?”

梁书禾愣住了。

周涛不想听她多说,张西洲自己都不在乎这些了。

作为朋友,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就想让张西洲拿回那玉坠,“得了,赶紧给我。”

“让西洲自己来拿。”

梁书禾不肯交出来。

她隐隐约约感到,西洲这次,不像涂承安说的,只是小两口的别扭。

西洲是真不要她了。

她如果把这玩意儿还了,那她可能真要失去他了。

周涛舔了舔嘴唇,“他来不了。”

“为啥?”

梁书禾不信,“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觉得,西洲现在就是想要个台阶。

她得给台阶。

他们就会像以往那样,很快和好。

周涛说,“你自己不会打?”

“她把我拉黑了。”

“得,我自己去找她说。”

梁书禾按捺不住了。

她感觉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确定感团团围住,连自己的心跳都好像悬在了半空中似的。

周涛拦住她,说:“西洲没在家。”

她连忙问:“那她去哪了?酒店吗?”

周涛说出了一个名字:“梁书禾。”

周涛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多久没回家了?”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以为张西洲还会在家里等她。

像之前那么多天一样,等她回家。

梁书禾感到一阵恐慌在她胸中乱撞,情不自禁地大叫:“这事轮不到你说!”

周涛却回答说:“我并不想插手你的事。”

看着她这样,周涛也是头一次,他接着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论西洲对你做了什么,那都是你自己招来的。”

说完这些,周涛就直接上了车。

梁书禾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追问:“西洲呢?你还没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

周涛冷冷地说:“反正不在一个你也不想回去的家。”

然后,他用力挣脱开,开车走了。

等到周涛的车开远了,梁书禾才慢慢反应过来,转身跑上楼去。

她甚至顾不上车钥匙,直接就冲出门去。

涂承安试图拦住她,问:“书禾,你这要去哪儿?”

“别管我!”

梁书禾用力挣脱开,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她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从消防楼梯跑下楼,中间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但她不顾一切,什么都顾不上。

她快速上了车,一路飞驰。

狂奔着赶回家去。

她必须马上确认,西洲是不是在家。

她希望他只是生气了,等着她回去哄他。

仅此而已。

当她走进家门的那一刻,

梁书禾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家里显得特别空荡。

干净得就像是等着新主人入住的那种房子。

找不到一点生活的痕迹。

张西洲以前特别喜欢的照片墙,连他的照片一张都不剩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挖走了一块。

她慢慢地走向张西洲的房间,发现那里比客厅还要空。

窗户敞开着,空气流通。

连一点他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她带着最后的希望,打开衣柜,还有房间和浴室的所有抽屉。

这时,梁书禾才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误解了张西洲。

张西洲的成熟,连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失落地走出房间,经过餐厅时,发现了张西洲留下的唯一东西。

一桶垃圾。

全是她喜欢的剩菜剩饭。

还有一块蛋糕。

她慢慢蹲下来,看到都是她爱吃的菜。

打开那个未拆封的蛋糕,看到上面的白巧克力卡片后,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梁书禾,祝你幸福。”

即使她对张西洲那么激烈,张西洲还是祝她幸福。

可是她上次在电话里是怎么对他的呢?

她说:

“张西洲,你怎么这么狠心?”

“胃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忍忍吗?”

“张西洲,你非要在承安最需要我的时候,无理取闹吗?”

那是她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用的是全名。

梁书禾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了。

你们想不到吧,

张西洲看见这样的局面,失望透顶了。

讲真的,她早就该意识到这个问题。

张西洲已经开始打算离开了。

家里突然换了一批情侣的东西。

那些小装饰时不时就不见了,

还有那对儿情侣手表。

“书禾”,

涂承安突然喊了一声。

梁书禾猛地一怔,抬头望向门口,慌忙抹去眼泪,“你怎么来了?”

“看你走得急匆匆的,担心你出事,就跟来了。”

涂承安四下看了看,拄着拐杖一摇一晃地走过去,差点没藏住自己计划成功的得意,“西洲走了没?”

“没呢。”

梁书禾坚决否认,“只是他生气了,我去道个歉就完了。”

涂承安说,“书禾,其实你和西洲,不太合适,分开算了。”

“别说了!”

梁书禾头一次对他大叫,“她只是误会了我们!我跟他道歉,他肯定会回来!”

涂承安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握拐杖的手指都白了。

他可不允许有人挡着自己娶梁书禾的路。

张西洲也不行。

可还没等他说话,梁书禾又跑了!

梁书禾一边开车往周涛家赶,一边不停地给周涛打电话。

周涛不接。

她就一直打。

直到她把车停在楼下,周涛才接了。

“他人呢?”

梁书禾几乎疯了一样问:“我在你家楼下,你不告诉我,我就在这儿等。”

“京市。”

周涛耐心劝她,“西洲没让我瞒着你,因为你迟早会知道。但是梁书禾,既然你当不好一个合格的女朋友,那就当一个合格的前女友吧。”

梁书禾眼眶红了,“合格的前女友应该怎样?”

“像不存在一样。让西洲开始新生活。”

她愣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

对梁书禾来说,张西洲就像夏天的冰可乐,冬天的围巾。

看着好像不重要。

但她已经习惯有他了。

任何东西都能找到替代的。

但她找不到第二个张西洲。

她人生中所有难熬的时候,都是张西洲陪她过来的。

周涛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告诉了她:“你做不到也没办法,西洲要结婚了,婚礼就在下周。”

“不可能!”

梁书禾脱口而出,“西洲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这些年,张西洲一直围着她转。

婚礼要花好多精力。

就算是无缝衔接也不可能这么快。

周涛突然笑了,“梁书禾,以前你可没这么自信。”

说完,他没等梁书禾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想插手人家的感情事。

再说了,自作自受。

怪不了别人。

梁书禾没多想,直接回家收拾行李。

涂承安还没走,看到她收拾行李,忍不住笑了,“书禾,不用收拾了,我搬过来就行。”

“你这宽敞,家电也更全。”

哟,这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电器一个接一个往家搬。

现在的活儿,几乎都不用我动手了。

“你这是啥意思?”

梁书禾眉头一皱,“这儿是我跟西洲的窝,你住进来,他能不气个半死么?对了,我出差那阵儿,你报销的时候,住宿费是不是没算上?”

涂承安心里一紧,“应该没那事儿,我后天回公司查查去。”

梁书禾点点头,也没多言。

行李收拾齐了,她就准备出门,临走前,她看着涂承安,“你还杵这儿干嘛呢?”

涂承安心里的火直冒烟,可又不敢发作,只好问:“你又要出差?我陪你去不成?”

“没那必要。”

“那你这是要上哪儿?”

涂承安压不住火气,“你是去找他?梁书禾,你是不是把以前跟我说的全忘了,现在真喜欢上别人了?!”

一进门,老妈就在那儿给我碎碎念,婚礼的事她得跟我唠叨个半天。

老妈一直说,这婚礼可是咱们一辈子的大事,咱家得认真对待,不能让黎枝和她家人失望。

那天,黎枝和她的爸妈也来了家里。

老妈把一只绿油油的玉镯套在黎枝的手上,笑嘻嘻地说:“我可等着你能快点嫁过来,帮我管管西洲这小子。”

“这小子可一直不靠谱,就缺个好媳妇儿。”

我听到这话,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偷偷看了黎枝一眼。

黎枝还是那么从容不迫。

没多久,家里的仆人就过来招呼我们吃饭了。

在景城的时候,我在酒桌上可是得游刃有余,笑脸相迎;

回了京市,我就能专心吃饭了。

跟我一样认真的,还有黎枝。

这次回来,我妈看我胃不太好,昨天还拉着我去看了中医。

抓了些药,还给了我一堆药膳的方子。

这两天,饭前我得先喝药膳。

吃完饭,黎枝的父母喝了会儿茶,就起身告别。

临上车前,他们对我说,“现在时间还早,西洲待会儿没别的事吧?让黎枝陪你出去走走,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没什么安排,就看黎枝有没有空。”

黎枝用她那双杏眼直直地看着我,“我有空。”

黎阿姨放心地关上车门,黑色宾利缓缓开走。

我看着黎枝,轻声说,“出去走走?”

既然决定将来要一起过,早点熟悉彼此也不是坏事。

我回家拿了车钥匙,开车出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京市的夜景真是美得不像话。

黎枝那副平常冷冰冰的脸,在灯光下都显得生动了。

气氛好得不得了。

“张西洲,”

黎枝突然叫住我,好像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哀怨。

我在红灯前停下车,想了想,说:“可能以前过节的时候见过?”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记性不太好,你别介意。”

我好像说错了什么,黎枝突然沉默了。

听我说,那天啊,我根据她的建议,把车开到了一个大伙儿晚上爱去溜达的地方。

那里可真是热闹非凡。

耳边一会儿是老人们聊天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孩子们嬉笑的声音,络绎不绝。

在这个景城的秋天里,我很少能遇到这样的热闹场景。

我和她就肩并肩这么走着,突然一个小屁孩朝她冲过来,我立马就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小孩。

她的身上感觉冷冰冰的。

连手心都是冰凉的。

那个小男孩的妈妈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边道谢一边道歉,“谢谢谢谢,对不起啊,这个孩子撞到你了没有?”

我当时没太在意,黎枝的耳朵却羞得通红。

我轻描淡写地笑着说,“没事,没撞到。”

黎枝的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候,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喂,哪位?”

“是我,西洲。”

那边传来一个我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啥事?”

“我想见见你。”

“我这不景城了。”

我看着刚从我身边走开的黎枝,也不打算隐瞒,“梁书禾,咱们俩已经不可能再见面了。”

“我知道。”

梁书禾好像没听到我后面的话,继续坚持,“我到了京市,西洲,咱们之间有些误会,得当面说明白。”

“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个人啊,向来不喜欢犹豫。

当初选择了她,家里人再怎么反对,我也没有犹豫一下。

现在,既然我选择了回来,就不会回头。

既然这样,我和她就没见面的必要了。

不管是误会还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更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去给黎枝心里添堵。

梁书禾却没道理地坚持,“你要是不见我,我就在京市一直待着。”

“你随意。”

电话一挂,黎枝就递给我一串糖葫芦。

这可是我中学时候的最爱啊。

每天放学后,我总要来一串,一边走一边吃,晃晃悠悠地回家。

这些年我忙着成长,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多喜欢这东西。

也没人再给我买过。

我谢了谢她,还没尝呢,就听到黎枝轻声说:“山楂挺酸的,你胃不好,少吃点,尝尝鲜,消消食就好。”

我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连我妈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黎枝不以为意地说,“你喝的那些药膳,都是养胃的。”

我有点吃惊。

晚上吃饭时,她好像就顾着吃。

没想到,连这种小细节她都放在心上了。

我咬了一口糖葫芦,“你挺细心的。”

“还行。”

黎枝不谦虚地点了点头。

我有点担心她会问我刚才电话的事,幸好,直到晚上送她回家,她都没提。

倒不是怕她问,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我们还不熟,这时候提前女友的事,听起来就像在给以后的生活埋炸弹。

第二天,我第一次没自然醒。

我妈直接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别睡了,你今天得去看看分公司的项目,婚后好直接接手。”

家里面资金有点周转不开,项目上的拖一天,花费就得多一天。

我也只能一大早起来,洗漱一番。

手头这个项目可不小。

我一进公司,就立马奔会议室去了。

等会议一散,我离开公司时,天都黑了。

我刚要开车门,突然左后方有人喊我,“西洲。”

这声音听着太熟悉了。

但我心里头却没半点波澜。

要是说有,那也是觉得挺烦。

我回身看她,虽然没过十天,可感觉就像过了好长时间,“梁书禾,你这样挺没劲的。”

我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不能因为她以前对我有点感情,就得整天围着她转。

她不想理我时,就当我不存在,还跟别人混在一起。

我决定走人,她一招手,我还得屁颠屁颠地回去。

我又不欠她什么。

梁书禾死死盯着我,仿佛生怕一眨眼我就没了。

她清了清嗓子,“附近有家咖啡厅,陪我喝一杯吧?”

“行。”

我就是想快点把事了结。

咖啡点了后,她盯着我看,好像完全没想到,“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对。”

我直截了当地说,“我要结婚了,所以,梁书禾,咱们之前的误会,还有你和涂承安的事,都不重要了。”

她一脸惊讶,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你就是为了结婚?那我也能和你结婚,咱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更急了,“你怎么能不在乎?西洲,咱们在一起六年了,整整六年啊!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

听到这话,我突然笑了。

这个问题,过去两个月一直在我心里转。

我每次都想问她。

梁书禾,那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就能不当一回事?

但现在,我连问都不想问了。

更不在乎她怎么回答。

梁书禾愣了下,“你笑什么?”

“笑你假。”

服务生端上咖啡,我抿了一小口,才慢慢地说:“梁书禾,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和涂承安的事,不管实际上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至少你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是你先变得不专一,是你先不在乎过去的六年。”

“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我瞥了眼窗外的行人,再转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梁书禾,“而且,你没忘了你当初追我的原因吧?”

“梁书禾,就连我以为的你的真情,也都不过是因为我跟另一个人相似。”

这话一出口,梁书禾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她突然伸手过来,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西洲,我没有!

我承认,最初的确有这样的念头,但后来和你一起就再没有了!

西洲,谁告诉你的,我去找他!

我躲开了她,急切地想要彻底结束这段关系,声音也冷淡了些。

“梁书禾,我给你看点东西吧。”

我一时心软,把她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然后把涂承安发给我的聊天记录截图,一股脑全给她发了过去。

她每看一眼,脸就白一截。

那些截图,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只剩下那双眼睛,红得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我没什么感觉,只是面无表情地问她,“带没带玉坠?周涛说你不肯给她。”

我又堵住了她退路,“要是没带,回景城之后快递给我也行。”

“西洲”,

她声音沙哑了,几乎是在恳求我,“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就这一次。”

“梁书禾。”

我笑了,“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只有一次,能够完全信任的机会。

信任一旦破灭,再怎么补救,剩下的也只是隔阂和猜疑。

时间久了,只会越来越觉得对面的人面目可憎。

这样的感情,我从来没想过。

梁书禾紧握的手颤抖了一下,沉默了好久,终于把玉坠递给了我。

我毫不犹豫,直接拿了回来。

我接过玉坠的那一刻,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我。

我轻轻低下了头,“梁书禾,以后别联系我了。”

“我不想,和我妻子之间有什么隔阂。”

前任这种东西。

就该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没再管她什么反应,拿着玉坠,大步走了出去。

今天是立冬,晚上的风冷得刺骨。

我裹紧了大衣,一抬头,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外。

黎枝,穿着高跟鞋靠在车边。

那双明亮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看穿我的心思。

我不由自主地有点心虚,走过去问她,“你怎么在这?”

“路过。”

她回答得很干脆,又补了一句,“看到咖啡厅里的人有点像你,就停下来看看。”

她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解释,她突然用手背碰了碰我的手。

她朝咖啡厅里看了一眼,和梁书禾的目光对上了。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拉开车门,“先上车。”

她的手指一僵,好像紧张得不敢动。

然后,她不再和梁书禾对视,进了车里。

我刚上车,就听她说:“你这眼光,不怎么样。”

哪有人一开口就戳人痛处的。

但她说得又没错。

我反唇相讥,“你要是前任够好,会来找我联姻?”

“我没有前任。”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记得我妈跟我说过,她和我同年。

眼看就三十岁了,没谈过恋爱?

说出来谁信。

我自然也不信:“别吹了,除非出家当尼姑,不然谁能三十年都没喜欢过一个人。”

她直截了当,“我有喜欢的人。”

我说,“那咱们俩半斤八两。”

她突然来了句,“你还对那个她念念不忘吗?”

“当然不。”

我立刻反击,“我有过我的过去,你也有你的心动,这样是不是扯平了?”

“扯不平。”

“为啥这么说?”

这话一出口,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来才小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就是扯不平。”

“啥意思?”

音乐声音有点大,我有点听不清。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张西洲,你彻底放下过去那段了吗?”

这话让我一愣。

我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梁书禾。

我坦诚地看着她,“我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会在乎吗?”

我趁机直接跟她摊牌。

“黎枝,我和她谈了六年的恋爱,如果不是她做出了让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们可能已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轻轻咬了咬嘴唇,“如果你在乎,我们的婚礼可以推迟,或者……”

“张西洲,”

黎枝突然打断我,脸上有点冷,但很快又变得柔和,“婚姻对我来说,不是一场游戏。”

“决定嫁给你,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轻易改变。”

“六年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小段,你才三十岁,张西洲,我可以拥有你未来更多的六年。”

“所以我不在乎一个已经被排除的人。”

每一句话都触动了我的心。

我心想,这样的联姻,真是赚到了。

毕竟,圈子里那些表面上的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已经不错了,更别提那些各玩各的。

黎枝还是没把手抽回去,声音更温柔了,“现在心里有底了吗?”

我有点意外,因为我确实担心她会介意。

更担心她介意却不说出来。

她的话让我意外,我点了点头,“嗯,心里有底了。”

黎枝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我听说你和她创立的那家公司,现在打算上市?”

“是的。”

既然她提起来了,我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说:“黎枝,那是工作上的事,和我们两家没关系。虽然我在那家公司还有股份

但你不用为我徇私情。融资的事情,你按规矩来就好。

她抬头看着我,稍微靠近了一点,“那如果我偏要徇私呢?”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我会是你的丈夫,自然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梁书禾非要在婚礼前来找麻烦。

黎枝想要出一口气,我也不会阻止。

梁书禾急匆匆地离开了京城。

她几乎是逃命一样。

那些聊天记录里的每个字,都让她在张西洲面前抬不起头。

飞机一降落,她立刻奔向涂承安的家。

涂承安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从卧室走出来,看到梁书禾,高兴极了。

梁书禾最终还是选择了涂承安,而不是我。

他大步流星地向梁书禾走去,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不料被她猛地一推,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梁书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直对着他。

他的腿还没完全康复,惊恐地望着梁书禾,拼命往后退,“书禾,你这是怎么了?你真的要杀我吗?!”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发给西洲?!”

梁书禾怒气冲冲地质问,握刀逼近,眼睛睁得圆圆的,“现在他误会我们了,你满足了吗?”

“我没做过,真不是我。”

涂承安拼命解释,“真的不是我发的!我想起来那天,西洲哥说你要找我,我去了你的办公室,手机忘在外面了。”

“是不是那时候,西洲哥偷看了我的?”

“西洲哥不是那种人!”

梁书禾用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

涂承安又气又怕,赶紧改变态度,“对,对,是我的错,可能是西洲哥不小心看到的,书禾,对不起,我太大意了。”

“书禾,书禾!”

涂承安害怕她真的失去理智,情绪崩溃地抓住她的肩膀,“你不会因为这点误会就想要我的命吧,书禾,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梁书禾,你以前不是说过非我不嫁吗?”

“现在西洲哥走了,听说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

“我们能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你以前那么依赖我。”

梁书禾凝视着他,忽然语气怪异地说:“你看着我。”

“什么?”

涂承安没反应过来。

梁书禾耐心有限,冷冷地命令,“我叫你看我,连看都不敢看了吗?”

“我……”

涂承安感到一阵寒意,却还是硬着头皮看向她的眼睛。

梁书禾沉默地凝视着他。

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突然,她出人意料地说,“好啊,我们试着在一起。”

“真的吗?”

涂承安这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梁书禾望着他,眼神中也流露出几分温柔,“当然是真的。”

话音刚落,她伸手关上了灯。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扯开了涂承安的衣服,递给他一颗药丸。

两地分居时,他们曾多次在酒后差点越界。

但每次,她都能及时停下。

她一直告诉自己,没有对不起西洲。

毕竟,都是因为西洲太过保守。

即便他们同住一屋,西洲也坚持要等到结婚后,才能与她共度亲密时光。

西洲太珍视她了。

但她以前并不理解。

想到五天后,西洲会和今天在咖啡厅门口遇到的那个女人,做那些亲密的事。

她就嫉妒得快要疯了。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

在咖啡厅和黎枝对视的瞬间,她就知道那是黎枝。

黎枝的一句话。

足以改变她的一生。

但为什么。

黎枝不过就是命好一些。

她心里那些不满,都忍着没说。

第二天,两个一起去了公司。

涂承安今天看起来比昨天还要糟。

大家都不清楚,梁书禾到底有多凶。

这种关系,要是不谨慎对待,真会出大问题。

但为了赢得梁书禾的心,为了能独占她的财产。

涂承安心想,就算只是在床上多卖力,他也愿意。

快要收工的时候,梁书禾从办公室出来,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我要去收房子,你来不来?”

“收什么房子?”

“临江苑那个。”

“去,我去。”

涂承安太激动了,猛地站起身,结果膝盖疼得他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梁书禾瞥都没瞥他一眼,连伸手帮一下都没有。

他靠着桌子站直,慢慢缓了一会儿,才跟在梁书禾后面。

临江苑那套房子。

是他梦寐以求的大平层。

原来是张西洲和梁书禾的婚房。

以后就成他的了。

想到这个,他就觉得那点疼痛也值了。

他们到了临江苑。

梁书禾表情没什么变化,涂承安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心里暗自赞叹,张西洲真不愧是设计师。

品味确实不错。

他瞅着梁书禾,搓了搓手,忍不住问:“书禾,我们啥时候能搬进去?我刚听说装修公司用的都是最环保的材料,应该能快点搬吧。”

“你都想哪去了?”

梁书禾冷冷一笑,“这是给西洲准备的新婚礼物。”

涂承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都要娶别人了,你还给他这么重的礼?这房子现在值多少钱?”

“她值得。”

梁书禾说了这话,转身就走。

涂承安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追问:“你去哪儿?”

“我约了人,你自己回吧。”

涂承安被梁书禾落在了后面,他腿伤拖累了他。

最后,他只能自己打车回去。

但他没张西洲那么有耐心,九点都没到就开始不停地给梁书禾打电话。

梁书禾不接,他就不停地发微信。

张西洲能应付,他可不行。

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跟人跑了。

他实在想不通,张西洲怎么就把她迷得那么深。

明明之前看不出她对张西洲有多深的情感,现在却变得这么痴情。

直到凌晨两点,他的手机才响了,电话那头却不是梁书禾的声音,而是她的一个闺蜜。

“承安,书禾喝多了,一直在念叨着要回家,我们谁也弄不动她,非得你来接才行。”

“那我过去一趟?”

涂承安一听这话就乐了,“行,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看样子,她心里真正爱的还是他,只是还在气头上,因为他把截图发给了张西洲。

今天在公司,他反复想了这事,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给了张西洲抓把柄的机会。

他一路赶到酒吧,梁书禾还紧抱着酒杯不放。

她把一瓶洋酒给喝光了,酒量本就不行,喝醉了也是意料之中。

包间的几个人见他来了,都松了口气。

“赶紧带她回家吧,她再这么喝下去,我们可得叫救护车了。”

他们说。

“好的,我这就带她回去。”

他回答。

涂承安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梁书禾的肩,“书禾,我们回家吧,行吗?”

梁书禾喃喃道,“回家,我要回家,让他来接我。”

涂承安笑了笑,“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嘛,我们现在就走。”

他用力搀起梁书禾,她本是配合的。

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突然推开他的手,眼圈泛红地说:“怎么是你?!我要西洲。”

涂承安一阵尴尬,尤其还是在这么多女生面前。

他尽量保持冷静,“书禾,你们已经结束了,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回家?”

梁书禾瘫坐在沙发上,讥讽地问,“我们,哪来的家?”

“涂承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包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涂承安身体僵硬,反问:“我做了什么?”

尽管醉了,梁书禾揭穿他时却显得格外清醒。

清醒得像是这些话在她心里演练了无数次。

“西洲是你逼走的。”

她冷冷地说,“聊天截图,我现在没机会去跟西洲对证,但我很清楚,他不是那种人,是你递的话。”

“你现在相信他了?”

涂承安怒不可遏,“我说我的腿是张西洲找人打伤的,你不也信了吗?梁书禾,你现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张西洲看不到!”

“他只会觉得恶心!”

“那不全都是因为你?”

梁书禾怒视他,“我今天去财务部看了,你出差几次,那间房费都没报销!一次可以是疏忽,两次三次也是疏忽?你不是故意让西洲误会我们的关系吗?”

“误会?”

涂承安冷笑,“梁书禾,是谁每次出差都叫上我,差点就……”

涂承安没说完,整个包间的人都愣住了。

这话题有点过了。

梁书禾的几个闺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

涂承安接着说:“书禾,别觉得自己没责任。你心里没动过念头么?他走前一晚还打电话叫你回家呢。可你把他男朋友身份放哪了?”

“张西洲确实不错,可你这样的,也就配得上我这种渣。”

“梁书禾,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好不了哪去。”

别人可能一直往张西洲身上泼脏水。

但涂承安不是那种人。

他对梁书禾的把握到了骨子里。

他要的是不断地提醒梁书禾,不断地让“张西洲”

这名字像根针一样插在她心上。

他要让梁书禾一生后悔。

只有这样,梁书禾才不会一个劲儿换男朋友。

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在西洲婚礼的前两天,周涛请了假,飞去京城。

是梁书禾批的条子。

她看着周涛的理由,呆了半天。

是去外地参加朋友的婚礼。

本来,

周涛的假条应该是用在她和西洲婚礼上的。

可现在。

她六年的伴侣明天就要站在别人旁边了。

梁书禾撑着桌边起身,慢慢走到设计部。

新总监来了,张西洲的办公室却空荡荡。

他把家都清空了,办公室里还有点他的痕迹。

他喜欢用扩香石在办公室。

到今天都还留有淡淡的香气。

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梁总。”

市场部总监敲了敲门,有点迟疑:“之前您让我准备的睿达投资负责人婚礼的请柬,我弄好了。”

“婚礼是这周日,您...”

全公司都知道她和张西洲的事。

没想他们会这样分开。

梁书禾掩饰了情绪:“放桌上。”

“好。”

市场部总监放下请柬就匆匆出去。

怕染上晦气。

门一关,梁书禾才慢慢拿起请柬,打开。

张西洲、黎枝。

名字简简单单,却像是最锋利的刀子,刺进她心最深处。

她呼吸都困难了。

涂承安昨晚说的每个字都在她脑里回响。

她得承认。

是她梁书禾配不上张西洲。

配不上那个曾陪她扛过最艰难日子的人。

她终究是没守诺言。

亏待了他。

不过,谁也别想得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既然她都这样了。

那就干脆坏到底。

婚礼前一天,张家的老家喜气洋洋,每个人都满脸高兴。

佣人们忙进忙出,布置院子和大厅。

谁都看得出来,张家有大喜事。

大学同学和周涛昨晚都到京城,住在安排的酒店。

今天一大早,司机就接他们来吃早饭。

一吃过饭,大家就忙活起婚房的布置。

气氛热闹极了。

周涛正忙着吹气球,还时不时瞅我一眼,挑着眉毛说:“看你这么高兴,我就安心了。”

“我没事儿不高兴啊。”

我笑着回答。

黎枝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感觉和她一起过日子应该会挺愉快的。

只不过感情嘛,得慢慢来。

这个急不得。

我和周涛聊着聊着,我一个高中的老朋友突然进来了。

我挺惊讶的,“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来呢。”

“啥意思,不欢迎我吗?”

他开玩笑地走过来,“我当然得今天来,再瞅瞅你这单身狗的最后时刻,拍张照,留个纪念。”

我们俩高中那会儿铁哥们。

就算我去景城那么久,也一直有联系。

我有点感慨,“你一来,我才真觉得自己真不年轻了。”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都十多年了。

他笑着说,“年纪大点也挺好,要是还十几岁,你能说结婚就结婚吗?”

“歪理。”

我瞪了他一眼。

他大大咧咧地坐我对面,懒洋洋地岔开腿,慢悠悠地说:“不过,我真没想到,黎枝能和你走到一块。”

听他这么一说,我下意识问:“这话啥意思?”

“黎枝喜欢你多少年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一脸懵。

要不是这次联姻,我几乎不记得黎枝这个人。

他惊讶地说,“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那黎枝可真能忍。”

我赶紧追问。

他一开始有点犹豫,不想出卖黎枝。

但最后没忍住。

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我和黎枝,大学同学。她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她就时不时问我你的消息。”

“后来知道你有女朋友,她就安静了。”

“还是前段时间大学聚会,她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快结婚了。”

“我,我说”

我有点激动,追问:“你到底说了什么?”

“哎呀!”

他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我当时喝了点酒,把你电话里和我抱怨梁书禾和她那不靠谱的青梅竹马的事,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说,她俩结婚够呛,西洲看错人找了个坏女人。”

我直接问:“你们同学聚会是什么时候?”

“就这个月初,大概是6号。”

“哦。”

爷爷建议我和黎家联姻。

是8号。

这时间安排得太巧了。

看我发呆,他摇摇我的胳膊,“咋了?想啥呢?”

“你的意思是”

我难以相信,“黎枝早就对我有意思,才问你我的事?”

“不然呢?她疯了?”

一整天,我都觉得胸口里好像有东西在怦怦跳。

跳得很凶。

想到前几天在车里,黎枝坦白说她有喜欢的人。

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复杂。

意外、惊讶、迷茫、不确定,还有一点点庆幸。

好开心啊,我的未婚妻原来这么喜欢我。

直到深夜我还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突然响了,收到了消息。

黎枝发来的:你没睡吧?我立刻坐直,快速回复:你怎么知道?

这大半夜的,你微信步数一会就更新,肯定是在刷屏。

黎枝。

我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咱们俩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张家和黎家,虽然是老交情了。

但我最近问过我妈,说从咱们曾祖父那辈开始,关系就特别好。

后来渐渐就少了。

过节啥的,也就是互相派个人送个礼。

我和黎枝,应该是没见过。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可等了半天不见新消息。

过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

也不见了,只剩下“黎枝”俩个字。

是睡着了?我正准备放下手机,她突然发来了语音通话。

我心跳加速,一接通,还没说话,就听到她轻轻说:张西洲,先别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时间一长,差点以为她又睡着了,还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和她聊着,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刚调整好枕头,她小声说:“初二那年,学校门口,你给我买过冰糖葫芦。”

我困意渐消,想起了中学的一些零星记忆。

记忆确实挺模糊的。

“那次,我跟我爸吵架,他把我留在学校门口。”

她似乎轻轻笑了,“你路过,看我好像很难过,犹豫了一下,把冰糖葫芦给我了,想起来没?”

“啊!”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当时的情景在脑海里浮现,我半笑半哭,“谁犹豫了,就一根冰糖葫芦,说得我好像特别小气。”

“我当时也不确定你喜不喜欢吃冰糖葫芦,你要不喜欢,我多尴尬。”

“是啊,张西洲哪会小气,张西洲最大方了。”

她轻声说。

夜深人静,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我心跳得快蹦出来了,她轻声说:“不早了,睡吧。”

“张西洲,明天,我等你来接我。”

“好,明天见。”

我拿着电话,酝酿了好一阵,才郑重地说:“黎枝,听说你一直喜欢我。”

“谢谢你,喜欢我这么久。”

故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