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加斯加的空气，真的在腐烂。
这不是什么文学修辞，是物理事实。今年秋天，全国大停电，一停就是半个多月。首都安塔那那利佛，菜市场里的肉散发着臭气，医院里救命的呼吸机，也跟着电流一起喘息。
两千五百万人的生活，就这么被一键拖入了黑暗。
其实，停电对他们来说，不算新闻，是日子的一部分。联合国的数据冷冰冰地摆在那儿，全国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用上电。
但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老百姓在黑暗里摸索，为了一口干净水、一支救命的冷藏药挣扎。一抬头，却发现政府大楼灯火通明。
那点光，像根火柴，瞬间燎了原。人们心里的火被点着了，再也憋不住，冲上了街头。
枪口掉了个头
十月十四号，独立广场。
天刚亮，空气里全是紧张的味道。聚集的人们心里都有数，接下来无非就是驱散、冲突，老一套了。
可谁都没想到，剧本拿错了。
一队陆军开了进来，广场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们的枪口，没有对准任何人。
士兵们开始维持秩序，甚至开始护送游行队伍。那画面，冲击力太强了：一身戎装的军人，和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学生，竟然站在一起，动手清理路障。
这哪是镇压，这简直是来会师的。
很快，一段视频在网上疯传。一个陆军上尉，爬上砸烂的警车车顶，冲着人山人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军队的责任是反腐，不是拿枪指着自己人！”
这支部队的来头也搞清楚了，陆军人事管理中心。说白了，就是一群管档案、管升迁的“文职”军官。
他们发的声明更直接：我们不想再给那帮有特权的人当看门狗了。
就这一刻，天平彻底歪了。民众的抗议，因为有了军装的加持，一下子变得分量十足。
宪法能当饭吃吗
就在前一天深夜，总统府的声明还字正腔圆，说有“不明势力”想搞事。
结果几个小时后，现实就甩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天，国防部长亲自到场见证，人事管理中心的那帮军官，直接推举了皮库拉斯将军当军队的新老大。
这场交接，没在什么密室里搞，直接开着社交媒体全国直播。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军队这回，要干干净净地站在阳光下。
政府的反应，快得吓人。新总理马上说，愿意跟所有人谈，年轻人、工会、还有军方。
这哪是对话，这是求和。
紧接着，参议院也动了，把总统的铁杆亲信、参议长拉瓦卢马纳纳给免了。理由是“回应民众对透明度的渴望”。
政治的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推倒第一张牌的，就是那帮学生和军人。陆军人事管理中心的上校兰德里亚尼里纳，站在一群年轻人中间，话说的掷地有声：“这不是政变，这是救赎！”
有记者不识趣地问，这合宪吗？
他直接怼了回去：“宪法能给孩子光明吗？能给病人药物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所有关于法理的复杂讨论都干沉默了。它让所有人明白，当一个国家的根本，连你最基本的生存都保证不了的时候，你跟它谈合法性，本身就挺可笑的。
航空公司用脚投票
国际社会有点懵，反应都很官方。
非洲联盟说“深切关注”，呼吁大家“保持克制”。这种外交辞令，翻译过来就是：我先看着，谁赢了到时候再说。
比起政客们的弯弯绕绕，生意人诚实多了。
法航-荷航集团，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宣布，所有从巴黎飞首都的航班，全停了。
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但信号再清楚不过。
航空公司的航班表，才是对一个地方局势最真实的投票。它不关心你合不合法，只关心安不安全。航班一取消，就等于在说：你们那儿，现在风险太高，我们不玩了。
结语
夜又来了，独立广场却亮得像白天。
在这个全国大部分地区还是一片漆黑的国家，人们纷纷举起手机，用屏幕那点微弱的光，汇成了一片星海。
他们管这叫“光明革命”。
他们的诉求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总统，给你二十四小时，下台。并且，为冲突里死去的二十二个人，公开道歉。
新上任的军队头头皮库拉斯将军，话不多，只说军队有责任恢复稳定，没明确站队。
这种模糊，反而让所有人都觉得还有希望。
但就像一个现场的观察家说的，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枪，而是人心。
马达加斯加这场风暴，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当老百姓连电灯都用不上的时候，任何权力，都亮不了太久。
一切的起点，是一场停电。
但它的终点，是两千五百万人对活下去、活得有尊严的集体渴望。这早已不是一场政治游戏，而是一声从社会最底层，为了生存，发出的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