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地方的统治者,看张作霖剿匪特别上心,就又特别调派他前往辽源洮南,去追捕那些被沙俄收买的蒙古土匪队伍。
日俄战争结束后,沙俄并不甘心认输,反而加快了对内蒙古地区的侵略步伐。为了拉拢内蒙古的上层人士,沙俄侵略者挑拨各民族间的关系,煽动民族分裂情绪,以驻哈尔滨的领事馆为据点,策划了一系列阴谋。为此,沙俄在哈尔滨专门设立了“蒙务机构”,并在附近开设了小巴黎饭店作为收买叛徒的据点,用美女、黄金、美酒佳肴以及枪支弹药为诱饵,专门接待来自内蒙古的王公贵族、喇嘛、牧场主和大土匪,用尽各种手段拉拢他们,使其成为侵略的工具。同时,沙俄还派出伪装成各种身份的特务潜入内蒙古各地,挑拨民族关系,煽动民族分裂,甚至杀人放火,制造事端,引发蒙汉之间的冲突。1907年,腐败的清政府为了维持其统治,在内蒙古东部大规模招徕农民开垦,破坏了草原,驱逐了牧民,搜刮民脂民膏,这激起了内蒙古人民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对开垦的斗争。混入抗垦队伍并成为头目的陶克陶胡,就是一个被沙俄操控的土匪头目。早在日俄战争前,他就与沙俄特务、布里亚特蒙古人木森勃勒勾结在一起。日俄战争后,他利用蒙古族人民反对开垦的时机,夺取了领导权,继续纠集土匪扰乱地方。为了剿灭这些背叛国家的蒙古土匪,徐世昌先后派遣洮南府的巡捕队和吴俊升的巡防营前去围剿,但效果甚微。于是,徐世昌想到了刚刚剿灭杜立三立下战功的张作霖,1908年他特派张作霖率部进驻辽源,专门负责剿灭陶克陶胡。张作霖选择在辽源驻扎,主要是因为这里是控制洮南、昌图两地的要冲,与北蒙古地区相对峙,具有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辽源,后来改称郑家屯,也就是现在的双辽县。
张作霖碰上的新敌人陶克陶胡,本是内蒙古哲里木盟郭尔罗斯前旗的一个落魄贵族子弟。这陶克陶胡打小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和周边蒙旗的许多恶霸豪绅结拜成了兄弟,经常在外头聚众闹事,欺负善良百姓,无恶不作。(也有说法是,陶克陶胡打小就聪明勇敢,天不怕地不怕。十八岁那年,塔虎城努图克为了村民自保成立了兵会,大家一致推举陶克陶胡当头头。他带着兵会的兄弟们,为乡亲们打抱不平,解救受苦的乡亲,在当地做了不少好事,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陶老爷”。)
1900年的时候,陶克陶胡领着人马在松花江畔突袭了一队清军的零散士兵,总共打死了十个,还抢到了十二支长枪。打那以后,陶克陶胡给二十多个手下都配上了枪和好马,多次带着武器去抢东西,渐渐成了当地的一个恶霸。
东蒙那块地方,还有一伙蒙古土匪,头头是“红胡子”白音大赍,他们在东蒙到处抢东西、绑人勒索钱财,坏事干尽。1905年春天,白音大赍带着两千多土匪,在彰武县的卧牛山一带,跟当地民团打起来了,杀了民团的头儿和二十一个团员。当时驻守在那儿的营官刘定勇带着队伍拼命打,打死了两个小头目六十三和唐三,其他土匪一看形势不妙,都往北边跑了。
1905年,日俄之间燃起了战火。陶克陶胡却与沙俄侵略者勾结在一起,帮着俄国和日本争夺中国满蒙的地盘,成了他们的帮凶。他和俄军的一个叫木森勃勒的间谍结拜成了兄弟,还曾为俄军买过上万头菜牛,甚至有时还自己先垫钱给俄军买牛。这样一来,陶克陶胡就成了沙俄扶持下的叛国匪帮老大。他还趁蒙古族人反对清政府和蒙古王公强行开垦、出卖牧场土地的机会,打出了反对开垦的旗号。他在一次聚会上大喊:“我们蒙古人要把进到蒙古地界的汉人都赶走,守住我们的蒙古地盘,把蒙古的汉族商店都收过来。”他这么一煽动,手下的匪徒们都跟着响应了。
为了增强自身实力,陶克陶胡跟“红胡子”匪首白音大赍、牙什留根、那僧梦克等人勾结在一起,组成了差不多两千人的土匪队伍。陶克陶胡盘踞在索伦山,这地方地势险要,防守起来很容易,进攻却很难。他们个个都凶猛彪悍,擅长骑马,行动起来十分迅速,给周围的牧民带来了极大的危险。这些土匪的抢劫行为让奉天地方政府十分头疼。奉天方面命令地方官员全力剿灭土匪,但由于土匪人数众多,官兵根本不是对手,始终无法将其彻底消灭,导致西北边疆两千多里的地方几乎没有安宁之日。
1907年10月10号这天,陶克陶胡听说日本派了人去东蒙那边量地画图,他立马带着手下,跑到郭尔罗斯前旗的哈柱乌苏,把那个画图的日本人孙尚钱代吉给杀了,还抢了保护他的奉天府士兵的5把毛瑟枪、500发子弹,连五个士兵的衣服也给扒走了。这事儿让清政府吓得不轻,马上下令抓陶克陶胡。陶克陶胡干脆公开跟官府对着干,转头去奉天省彰武那一带闹腾去了。
东三省老大徐世昌让张作霖带着队伍去洮南打蒙匪。张作霖火速从辽源出兵到洮南。为了增强战斗力,徐世昌让张作霖的队伍从五个营增加到七个营,除了原有的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邹芬等营,还把驻在洮南的孙烈臣部也交给张作霖来管。
1908年7月,清军从彰武发起攻势,从两侧合围陶克陶胡的队伍。那些蒙古匪徒不敢正面交锋,只能躲到龙王庙屯的西山头。清军不断逼近,蒙匪吓得四处逃散。7月14日,清军与蒙匪在沙力搭拉周边打了一场恶仗,蒙匪不再逃窜,开枪抵抗清军,双方都有很多人伤亡。后来因为子弹打光,蒙匪只能往北逃,张作霖带着队伍紧追不放。
张作霖在辽南那片芦苇荡里还算能应付,可一到漠北,满眼都是戈壁和沙漠,草原辽阔得一眼望不到边,连个村子都没有,喝水都成了大问题。张作霖追击时吃了不少苦,最后因为地形不熟,让陶克陶胡给跑了。清军休整了几天后,在陶克陶胡南下必走的九头山布下了埋伏。陶克陶胡的匪帮被两面夹击,大败而逃,张作霖带着队伍一路猛追,打伤了还抓住了白音大赍手下的得力干将巴塔尔。张作霖下令在九头山把巴塔尔砍头示众,好提振士气。
10月15号那天,张作霖带着官兵去攻打青阳镇。蒙古匪徒躲在德隆烧锅的围墙里,用土炮向外轰击清军,双方你来我往,一直打到天黑。张作霖让一部分手下悄悄绕到西边,爬梯子翻墙进去,前后一起攻击。蒙古匪徒抵挡不住,赶紧逃命。清军救出了被蒙古匪徒抓走的30多个人质。陶克陶胡见官兵这次铁了心要消灭他,便决心跟清军决一死战。他召集了大批同伙,在两棵树那里修了防御工事,打算顽抗到底。张作霖听说后,带兵把两棵树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时战斗非常激烈,双方互相开枪,子弹像雨点一样,清军进攻时死了不少人,张作霖气坏了,调来两门小火炮猛轰蒙古匪徒的阵地,匪徒们渐渐撑不住了,只好趁着夜色逃跑了。
各路清军一路追击,接连消灭了7名蒙古匪徒,解救了20多名被绑的人质,还缴获了大量车马和武器。但陶克陶胡的手下大多是蒙古人,骑术高超,每人都有两匹马,骑一匹换一匹,所以行动特别快。张作霖的骑兵队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在他眼里只看到越来越远的尘土飞扬。
陶克陶胡不断遭到攻击,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带着剩下的六十多人拼命逃回了索伦山。他清楚清军不会就此罢手,肯定会来攻打他的老巢,所以先派了一部分人去占据山下的景星镇,用来当作阻挡清军的第一道防线。陶克陶胡想靠这两处地方相互配合,凭借险要地势死守到底。
1909年1月5日,徐世昌为更好地统一指挥军队,对奉天省46个营的兵力重新编排,按区域分成了五路巡防队。张作霖被选为前路巡防营的头儿,其他四路情况是:中路头儿朱庆澜驻守省城;左路头儿冯麟阁,驻守锦州;后路头儿吴俊升,驻守洮南;右路头儿马腾汉,驻守凤城。
徐世昌把各路职务都安排妥当后,便命令各地就地剿灭土匪。张作霖见徐世昌这么看重自己,在追击蒙古土匪时特别卖力。他联合黑龙江的清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对蒙古土匪形成夹击,逼得土匪们往西逃窜。1909年2月2日,张作霖带着部队紧紧追赶陶克陶胡,在沙漠里行进了八百里,一直追到索伦山下。在冰天雪地的索伦山区,蒙古土匪利用有利地势,阻挡清军的进攻。张作霖亲自上阵,和土匪们近身搏斗,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张作霖指挥部队不断冲锋,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前冲,终于占领了山顶,架起大炮向土匪轰击,打死土匪数十人。陶克陶胡的土匪们见势不妙,翻山逃走,张作霖带着部队紧追不舍,一直追到离洮南两千多里的地方。这次追击非常艰难,沿途都是冰雪,人烟稀少。陶克陶胡的土匪们抢夺百姓的食物,还得到蒙古人的帮助,给他们换马骑,所以这股残匪逃到了偏远地区,官军追不上,只好无奈收兵。
那会儿天冷得要命,加上连着打了好几天仗,张作霖和他的人马都累得不行了。有二十多个士兵手指头都冻掉了,其他人的脸和手也都裂开了口子。军粮供应不上,士兵们只能啃点干粮,喝点雪水,晚上就睡在冰冷的树林里。奉天府专门派了朱佩兰来犒赏军队,他在绰尔河边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人在指挥训练,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张作霖,当时朱佩兰差点没认出来。
3月17号那天,张作带着兵马一路追到西乌珠穆沁旗的兴安岭脚下,又干掉了三十多个土匪,吓得陶克陶胡逃得更远了,连南边放马都不敢了。等到春天花儿都开了的时候,张作霖总算把陶克陶胡赶出了内蒙古,成功平定了这股叛匪。
张作霖的队伍在追剿蒙古土匪时,毫无纪律可言,一路烧杀抢夺,坏事做尽。就连洮南的知府都向朝廷奏报:“张作霖的队伍,所到之处肆意拷打、强奸妇女、抢夺财物。”知府到访的每个村屯,蒙古族百姓都含着泪诉苦,来的人多得像赶集一样。那时,有些蒙古族老人对张作霖痛恨至极,还编了首儿歌教孩子唱:“头发白了牙也掉,从未见过红胡子来安营扎寨。”
张作霖的部队军纪糟糕透顶,蒙古百姓干脆把他们当成了土匪,不仅不愿给他们带路,连物资也不肯提供。张景惠有一次跟朋友抱怨:“咱们的队伍一到,蒙古人就全都搬走躲起来了。我手下的人马连吃住都成问题,想找个蒙古人带路都找不到。”
各路清军展开围剿,陶克陶胡在国内没了容身之所,他便让结拜兄弟、沙俄间谍木森勃勒与俄国驻哈尔滨领事馆取得联系,获得了让自己部众长期在俄国居住的许可。1910年4月,陶克陶胡依照沙俄特务和哈尔滨俄领事馆的安排,带着45名残部以及20大车抢来的财物,从西盟乌珠穆沁旗绕道外蒙古,逃进了俄国境内。
张作霖带领军队去讨伐闹事的陶克陶胡匪帮,吃了不少苦,打得很拼命,他这么做主要是想讨好上司,好让自己能不断升官。不过,客观上他也算是为国家的统一出了份力。
1909年,清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宣统登上了皇位,因为他年纪还小,所以朝中的大权就落在了他父亲摄政王载沣的手里。皇帝换了,下面的官僚体系也得跟着变一变。徐世昌因为一直给袁世凯出谋划策,结果被袁世凯那边的人排挤,失去了东三省总督的位子。于是,清政府就让锡良去当东三省总督,还兼了个钦差大臣,接替了徐世昌。
锡良出身于蒙古的镶蓝旗,是进士出身,还对军事方面非常熟悉。他为人清正廉洁,性格刚直,处事公正,很有清官的气派。他从不拿不义之财,也不给权贵送礼,在清末那个腐败的官场里,他坚守原则,尽职尽责,真是难得。锡良对边疆的事务很在行,他从四川总督调到云贵总督后,妥善应对了法国在我国南疆的挑衅,立下了战功,还得到了摄政王的嘉奖和亲近。这次他从云贵总督调到东三省总督,也是摄政王提拔的。
锡良执掌奉天之后,力主加强边防、守护国土。他组建了预备巡警队伍,还动员百姓成立民兵,共同守护边疆。奉天的百姓因连年战乱和匪患,深知守护家园责任重大,纷纷踊跃参军。到1910年10月末,锡良在奏章中提到,东三省的预备巡警已有二三十万之众,东三省的防御实力已显著增强。
锡良上任后,对蒙古的叛匪采取了更为强硬的措施,他调集了更多的清军参与围剿行动,并命令奉军前路指挥官张作霖亲自率领骑兵和步兵,迅速赶往索伦山周边布置,追捕并消灭剩余的匪徒,以确保边境地区的安宁。
张作霖赶走陶克陶胡后,又去追击蒙古匪徒白音大赍和牙什那帮人。当时白音大赍在彰武被张作霖打败,便躲到了后路统领瑞禄的军营里。张作霖听说后,派人去抓,瑞禄却暗中把白音大赍放走了。这事被查出来后,瑞禄被撤了职,还被发配到新疆去了。
白音大赍转而加入了另一个叫牙什的蒙古匪帮。牙什是蒙古族的土匪头目,靠抢劫杀人起家,囤积枪支弹药,一直心怀不轨,是个极具野心的叛乱头目。牙什在洮南、靖安等地肆意作乱。张作霖奉命率军围剿牙什的匪帮。1909年8月13日,当清军骑兵攻到七十户这个地方时,牙什匪帮利用当地地形,死守炮台。清军分成四路发起进攻,还用大炮猛轰匪帮的炮台。张作霖带着队伍率先攻破了白音大赍东北方向的各个哨卡,直逼匪徒老巢。这一仗打死了30多个匪徒,还缴获了两面大旗,以及不少枪支和马匹。匪首牙什在激战中身受重伤,最终死亡。白音大赉却又一次幸运地逃走了。
张作霖紧追不放,8月22日追到了乌兰套力改。此地山势险峻、道路难行,大军难以快速推进。张作霖便开出高价悬赏白音大赍的人头,还派手下各自进山搜寻。在一片茂密树林深处,清军将白音大赍等人团团包围。白音大赍率部突围,手下小头目白音色勒格被乱枪打死,随后白音大赍也中枪坠马,被清军抓住,可惜他伤势过重,没多久就死了。
陶克陶胡遭驱逐出境,白音大赍也被消灭干净,蒙边地区又过上了以前那般平静日子。
张作霖完成对蒙古匪患的军事打击后,仍率部驻守在洮南地区,对当地蒙古族民众反抗开垦的行动进行压制。因其部下依旧保留着土匪习气,导致军纪败坏,有人因此向锡良告发了他。
锡良办事极为严谨,收到下级的举报后,立即吩咐长春道台衙门的师爷于冲汉到当地展开调查。于冲汉来自辽阳,在日俄战争期间就给日本人当过密探。张作霖同样在日俄战争时替日本人效力,所以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成了好哥们儿。
于冲汉自然不会说张作霖的坏处,他在给锡良的汇报里,一个劲儿地夸赞张作霖,锡良看完汇报后,不但没怪罪张作霖,反而认为张作霖是个能派上用场的人。
资料内容取自《讲述东北王张作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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