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泰,在部队整整待了五年,从新兵蛋子一步步成长为优秀士官,可唯独提干这件事,似乎永远轮不到我。
转业仪式刚刚结束,我背着行囊准备走出营区大门,师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泰,你先别走。"
我回头看见师长站在办公楼前,脸色凝重。
"师长,还有什么事吗?"我快步走了过去。
"你知道自己这五年为什么没能提干吗?"师长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摇摇头:"不知道,是我能力不够吗?"
"那你觉得自己这五年犯过什么错吗?"
师长的话如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懵了。
1
“连长!这事我咽不下这口气!李大强凭什么能转干部,我就不行?”
连长正低头翻材料,听见这话猛地抬起了头。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让我心里一紧——说不清是啥,混着火气、难处,还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王泰,你嚷啥!能不能稳重点?成何体统!”
“我稳不住啊连长!我在这儿干了整整五年,枪法全连第一,抗洪时冲在最前,立过三次功,我哪一点不如他?您给句痛快话!”
连长盯着我,刚才那股复杂劲儿更重了。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开口,最后却只冷冷甩出一句:“你真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
这话像一记闷棍砸下来。我愣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压根不敢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连长,您这话啥意思?我到底该知道啥?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他又盯了我好一会儿,眼神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我浑身不自在。末了,他叹了口气:“这事儿轮不到我做主,更不是我能往外说的。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琢磨?我脑子都想炸了也没想出我犯了哪条天条!”
“滚出去!想不明白就接着想!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再进这个门!”
我被推出了屋子,站在门外走廊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那句“你真不知道?”反反复复在我脑子里打转,越想越瘆人。
02
从那天起,我就察觉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全变了。
以前我一露面,大伙儿都笑着打招呼。毕竟我是神枪手,又是救灾先进,大家打心眼里服气。
可现在呢?我刚走到哪儿,那边立马冷场。要么低头装忙,要么拔腿就溜,躲我都来不及。
最明显的是吃饭的时候。
第三天中午,我端着饭盒往常坐的那桌走。小刘班长和几个老兄弟正在那儿吃着。
“老刘,挪个地儿,挤一挤。”我照常笑着凑过去。
结果小刘一看是我,脸色唰就白了,腾地站起来,其他人也跟着撂筷子起身,跑得跟逃命似的。
“那个……我们吃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睛死活不敢对上我。
“吃完了?菜都没动几口,才坐下几分钟!”
“啊……突然想起有任务要办。”
“站住!老刘,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咋了?为啥一个个都怕我沾?”
他左右瞅了瞅,确定没领导在,才压着嗓子说:“泰子,别怪兄弟们无情。这时候,真不敢跟你靠太近。”
“为啥?我到底摊上啥事了?”
小刘张了张嘴,又闭上,一脸难受的样子,最后只用力拍了下我的肩:“哥们儿,你自己多保重。”
可更让我扛不住的还在后头。
那天夜里,女朋友小玫突然跑来找我。眼睛肿着,明显刚哭完,脸上泪痕都没干。
“泰,我得跟你说点事。”她声音发抖,几乎听不清。
我们走到操场边那个小亭子,那是咱俩常来的地方。
“小玫,出啥事了?医院谁给你气受了?”我赶紧问。
她把手抽开,头一低,眼泪又下来了:“泰,咱俩……还是分开吧。”
我愣住了:“啥?小玫,你刚才说啥?”
“我说,分手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拖累?你咋拖累我了?到底发生啥了?是不是谁逼你了?”
“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想清楚了。泰,咱俩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都处两年了,说好退伍就结婚,现在你说不合适?”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小玫,你跟我说实话行不行?我改还不行吗?”
她猛地甩开我,哭着喊:“我不能说!就这样吧!你忘了我,赶紧忘了我!”
她转身就跑,转眼就看不见了。我呆站在亭子里,像被抽了魂。
回宿舍一看,室友小张正在打包行李。
“小张,你这是干啥?”我问。
“王泰,我要搬走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为啥啊?咱俩不是挺合得来吗?”
“没得罪你,是上面安排的,我也没辙。”
“上面?谁啊?哪个领导?”
他瞄了眼门口,凑近小声说:“王泰,听我一句,别再折腾了。有些事你惹不起,真惹不起。”
“啥事?谁惹不起?”我急了。
他直摇头:“我真不能讲。你自己琢磨吧。”
说完,他拎起包就走了。
那天夜里,我在军营里头一回没忍住,眼泪哗哗地流。我蜷在被窝里,哭得抽抽搭搭,根本停不下来。
03
那之后的日子,简直一天比一天难熬。整个连队好像没人愿意搭理我了。
不管我走到哪儿,周围人就跟见了瘟神似的散开。有回我在楼道碰上个熟面孔的干部,他瞅我的眼神怪得很,扭头就拐进旁边屋子躲开了。
更离谱的是,连刚来的新兵看我都跟看怪物一样。
到了第七天,事情彻底炸了。我去连部送材料,路过训练场时,一帮新兵正坐着歇气儿。有个我带过的射击兵小李看见我,立马跟同伴嘀咕几句,然后一群人齐刷刷转头盯着我,那眼神,活像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
我实在憋不住,走过去问:“小李,你们嘀咕啥呢?”
他脸唰一下就白了:“没……没说啥,班长。”
“真没说?那你们干嘛这副表情,像看见鬼似的?”
几个新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小李咬了咬牙:“班长,大家都传您……您不太干净,让我们别靠近您。”
“不太干净?谁说的?我哪儿不对了?”
“我……我不敢讲。”小李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我心里正堵得慌,打算转身走人,这时连长突然冒了出来。
“王泰,过来一下。”他站在不远处叫我,脸拉得老长,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
我还寻思他是不是要替我说句话,或者给我个说法。结果一进屋,发现里面坐着俩生面孔。穿的是便装,可那股子气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王泰同志,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军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冷得很。
我硬着头皮坐下,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今天找你谈话,是想核实点事。希望你实话实说。”
“您请问。”我泰装镇定。
“你现在在部队过得顺心吗?”
这问题问得我有点懵:“还行吧,差不多。”
“还行?那哪儿不顺心?”
“就是……提干那事儿。”我低着头,老老实实说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好像藏了不少东西。
“你觉得提干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这事儿对我特别关键,当兵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那你打算牺牲点啥来换这个结果?”
这话问得我有点懵:“牺牲?我不太懂您说的牺牲是啥意思。”
“打个比方,要是有人能让你直接转干部,但得办点见不得光的事,你干不干?”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领导,您是觉得我会走后门搞小动作?我真没那心思!”
“没做最好。那你对我们国家这些规矩制度,心里有啥想法没?”
“没啥想法,党跟国家说啥我都挺,坚决跟组织站一边。”
“真的一点牢骚都没有?比如工资少不少,分到哪儿去干,领导管得严不严?”
我越听越觉得味道不对:“领导,您到底想查我啥啊?”
“王泰同志,咱们希望你能敞亮点。有人举报你平常说话有点出格……”
“说我啥了?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一下就急了。
他们盘问了足足三个钟头,翻来覆去问一堆稀奇古怪的事,连鸡毛蒜皮都不放过。
最后那中年军官合上本子,眼神冷冰冰地盯着我:“王泰,做人得认清自己。有些事捂着盖着也没用。”
当天下午,更吓人的一幕来了——他们把我私人物品全翻了个底朝天。
“王泰,配合下,查个东西。”一个从没见过的干部带人冲进我宿舍。
我所有家当都被翻出来了:手机、日记、信、衣服,连我妈寄的腊肉都挨个拆开看。
查完后,他们直接拎走了我的手机和日记本,说要“深入核实”。
当晚,我借了战友电话偷偷打回家。电话一通,我妈就开始哭。
“泰子,你在部队是不是出事了?今天有人上门问东问西……”她声音都在抖。
我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连家里都被牵扯进来,这事儿怕是不小。
“妈,我没犯错,您别瞎想。”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们问你平时在家咋样,有没有乱讲话,有没有得罪人……”
“妈,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也害怕啊……”
04
第四天晚上,离正式转业就剩一宿,我彻底扛不住了。
白天,战友们都在忙活,张罗着给要走的人搞个告别聚餐。李大强这小子刚提了干部,自然成了大伙儿围着转的红人。
我呢?就跟空气一样,没人注意,也没人招呼,只能远远地站着,像个外人。
到了晚上七点,隔壁房间热闹起来了,笑声、碰杯声不断。他们正给李大强办送别会。墙太薄,每一句开心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听着,我心里就发酸。想起自己刚穿军装那会儿,也做过梦,想着有天能像李大强那样,站在中间,被人敬酒、祝福,多体面。
可现在倒好,别说提拔了,连人都没人愿意搭理,走到哪儿都被人当灾星躲着。
我实在憋不住,冲到小卖部拎了瓶白酒,回宿舍自己灌。
酒劲一上来,脑子就炸了。我抱着酒瓶子冲出门,在走廊里扯着嗓子喊:
“给我个理由!给我个理由!”
声音在楼道里来回撞,隔壁的热闹一下子全停了。
“我王泰干了五年,没偷懒,没犯事,对得起这身军装!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有人开门探头,但没人敢出声,更没人站出来。
“我到底哪得罪人了?有胆子就当面说,背地里整我算什么本事?”我晃着酒瓶,“我就想弄明白,就这么难?”
指导员赶来了,一脸严肃:“王泰!成何体统!”
“指导员,您说句实话,我到底哪儿不行?为啥大伙都躲我?连小玫都要跟我分手?”
他看着我这副模样,眼神有点软:“你先消停会儿,咱们好好谈。”
“我没法消停!求您了,告诉我为啥?我五年白干了?我改还不行吗?”
他盯着我,半天才开口:“有些事……真不是我能讲的。”
“那谁能讲?上面的领导?政委?您至少告诉我该找谁问清楚吧!”
他又沉默了好久,最后叹口气:“有些事,躲不掉的,迟早会来。”
几个班长上来把我架回去,我一路挣扎,喊得嗓子都哑了。
回到屋,我瘫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
“王泰,闹这一出,你觉得值吗?”指导员坐在我对面。
“值不值?我只是想听句真话!这要求过分吗?”
他看了我很久,低声说:“人得学会认命。不是所有事,都能给你个答案的。”
“那我这五年,就白过了?”
这可不是凭空来的。你在这儿学了不少本事,人也成熟了不少。
可我到现在都搞不清,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指导员站起身,走到门边,回头看了我一眼:“王泰,今晚好好歇着,明天还有转业的会。”
那一宿,我基本睁着眼到天亮。
05
转业的会照常开了,可在我眼里,简直像当众被人扒了脸。
会场设在师部的大礼堂,十几个要走的人规规矩矩坐在前排。师长、政委那些领导,坐在台上的主席位置。
我一扫眼就发现,边上坐着的兄弟们都不约而同地跟我隔开了一点。本来该挨着坐的椅子,我左右两边愣是空着。
师长开始讲话:“同志们,今天咱们给要转业的战友办个送别会。这些同志在部队干得不错,为单位出了不少力……”
可他说的每一句,我都像没听见,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个问题:我到底哪儿做错了?
讲到具体表现时,他一个个点名表扬。刘肃被说成“踏实肯干”,张鑫是“训练拼劲足”,就连平时不起眼的李大强,也被夸“进步快,有发展”。
可轮到我,师长只淡淡说了句:“王泰也要转业了。”
没了,就这一句。没夸奖,没提成绩,连眼神都没在我身上停留一秒。
后面的事更让人心凉。别人转业,有人送花,有人拍照留念,战友们围上去握手道别。李大强那边更是热闹,花都快堆成小山了,还有人送纪念品。
而我这边,座位周围冷清得像没人来过。
会一散,更难熬的来了。其他人被叫去吃饭送别,我刚想跟着走,连长过来了。
“王泰,你别去了,回去收拾东西吧。”他语气硬邦邦的。
“为啥?我为啥不能去?”
他没搭理我,转身就走了。
我一个人愣在空荡荡的礼堂里,看着大伙儿越走越远,心像被刀割一样。
我一声不吭地回了宿舍,开始打包行李。五年下来的东西全在这小屋子里:奖状、勋章、照片、日记本……每样都记着我流过的汗,拼过的命。
收拾到一半,想去上厕所。刚进洗手间,就听见隔壁两个干部在小声聊天。
“王泰今天就走人了。”
“嗯,总算告一段落了。”
我心跳猛地一紧,立刻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听清楚。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这话听着太刺耳了。这人居然觉得我装可怜?
“五年啊,也算还清了。”
“能怎么办呢,毕竟他……”
后面嘀咕啥我没听清,等我想凑近点听个明白,人早没影了。
我把东西收拾停当,背上那个用了五年的旧帆布包,打算离开这个让我又恨又舍不得的地儿。
刚要跨出大门,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
“王泰,先别走。”
我扭头一看,是师长,正站在办公楼台阶上,脸拉得老长,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
“师长,还有事?”我赶紧走过去,心里直打鼓。
他盯着我,那眼神像要把我看穿,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知道这五年,为啥一直没让你转干吗?”他慢悠悠地问。
这个问题我翻来覆去想过多少回了,一直没个头绪。我老实摇头:“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够格?”
他脸色更沉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些年干过啥不该干的事?”
这话像一记闷棍砸下来,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师长,我……我真想不出我哪儿做错了。”我声音都发虚,“要是真有啥不对,求您直说。”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眼神怪得很,有火气,有失望,甚至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同情?
“进来吧。”他说完就往楼里走。
我跟在他后头,心咚咚直跳。等了五年的事终于要揭开,可我却慌得不行。
他进了办公室,打开保险柜,拿出个黄褐色的文件袋,上面整整齐齐写着我的名字和编号。
“王泰,有些事,我们瞒你太久了。”他叹口气,语气挺沉重。
“师长,我真搞不懂……”我还想争辩几句。
“你自己看。”
他把袋子递过来,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我接过来,手不听使唤地抖。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纸扫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整个人像被钉住了一样……
我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那叠纸撒了一地。
06
头一张就是个红彤彤的“绝密”章,下面写着我的底细:烈士的孩子,亲爹叫王国强,是特种部队的少校,为了国家最高级别的反谍任务,牺牲在敌人的枪下。
脑子“轰”地炸了,天旋地转。不可能啊!我爸不是在我还扎小辫子的时候,因为工地出事走的吗?
“这……这到底是啥情况?”我声音发颤,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师长慢慢走到我旁边:“王泰,你爸王国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十五年前,他为了守住咱们国家的关键军情,在一次反间谍行动里,被敌人打中了。”
我接着往下翻,一页页看下来,心越来越凉。原来我从小到大用的身份全是假的!我一直叫爸妈的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亲的,是部队派来暗中保护我的。
“所以……所以我这五年在部队里受的那些气,被人冷眼相待……”我说着说着,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全是为了保你平安。”师长语气低沉,“你爸临牺牲前,那些国外的间谍组织就在找他的家人,想报复。为了不让你出事,我们只能让你低调到没人注意。”
我翻到第三页,是一份叫“王泰保护计划”的文件,写得清清楚楚,从我第一天入伍就开始安排了。
原来这五年我遇到的所谓“不公平”,全是有意为之!不让我当干部,是怕我在部队太出名;那些不理我的战友,大多也是被上面暗示我“背景复杂”,才躲着我。
就连那次让我抬不起头的内部审查,也是故意演给外人看的,让我显得“思想有问题”。
“那……小玫呢?”我突然想起她最近的反常。
师长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是小玫的军官证照。我一愣,她居然穿着中尉的军装:“她真名叫林玫,是总部特殊保护组的中尉。她接近你是任务需要,但据我所知,她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我整个人懵了。连我最在乎的感情,也是一盘早就布好的棋?
“她为啥突然跟我分手?”
“因为我们的计划快藏不住了。三天前,我们从国际情报渠道拿到消息,境外间谍已经差不多摸清你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动手。”
师长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王泰,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我们马上给你换个新身份,彻底从这世上消失。第二条——认下你爸的身份,进我们的特殊部门,接下他没干完的事。”
我低头看着手里关于父亲的资料,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啥滋味。
07
“师长,我想知道我爸的事,越多越好。”
他又递来一个牛皮纸袋:“你爸王国强,是我们军队里数一数二的特种兵。七门外语张口就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从狙击、爆破,到侦察、反侦察,没他不会的。”
我翻开我爸的档案,里面有不少照片。奇怪的是,我和他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爸当兵十五年,执行过四十七次秘密任务,其中有十二次是出国搞反间谍。”
师长开始讲他最后一次任务:“2008年3月15号,我们收到确凿情报,某个境外间谍组织想偷咱们一项叫‘天网’的绝密军事技术。你爸主动请战,潜入敌后查线索。”
敌人是在撤退快结束的时候发现你爸的。那时候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扔下情报自己跑路,保住命;要么死守情报,但很可能把命搭进去。
他咬牙选了第二条。为了不让那份关乎国家命脉的情报被抢走,他在被团团围住的情况下,干脆拉响了炸药,跟那些追他的人一起没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原来我爹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
你爸走后,那帮间谍没打算罢休,还想着报复。为了让你和你妈能活着,我们只能给你们换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我妈现在知道这些事吗?
她知道你爸是为国家牺牲的英雄,可具体有多危险、发生了什么,我们没全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住,也为了她安全。
师长盯着我,语气很重地说:王泰,你是个好兵,更难得的是,你心里有正气。你爸要是能看到今天的你,肯定特别自豪。
如果我决定认回这个身份,接下来得干什么?
先去参加半年的特训,把你爸会的那些本事全都学下来。之后你就进总部的一个秘密部门,专门对付间谍,守卫国家机密。
这活儿有多危险?
师长没绕弯子:非常危险。你要对付的不是普通人,是国外顶尖的间谍团队,装备精良,手段狠辣。但这就是守护国家的使命,也是你爸用命去坚持的事业。
话音刚落,师长桌上的红电话突然响了。
08
他一接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唰地就变了。
情况很急。我们的人刚确认,境外间谍的行动小队已经进了城,今晚很可能就会对你动手。
也就是说,不管我想不想,现在都躲不掉了?
没错。眼下只有两条道:要么马上转移,躲一辈子;要么站起来打,正面迎战。
我看着父亲的照片,耳边忽然响起小时候我妈常说的话:泰泰啊,咱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是有血性的。
师长,我问您一句,如果我是您亲儿子,这时候您会让我怎么选?
师长低着头,好久没说话,最后才开口:我会选打。因为有些东西,比命还重,比如脸面,比如担当,比如一家人的骨气。
我点点头:师长,我选认回身份。我要替我爸讨回公道,也要为国家出力。
师长脸上露出了这五年来我见过最安心的笑容:好小子!不愧是王国强的种!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特殊的徽章。样式很特别,正面是一只展翅的鹰,背面刻着八个字:忠诚、勇敢、智慧、牺牲。
这是你爸生前戴的徽章,也是我们组织的象征。从现在起,你就是国家安全特别行动组的正式成员了。
我接过那枚徽章,感觉它沉得不像金属,更像是一份压在心上的誓言。
师长拉开抽屉最里面,掏出一个发旧发黄的信封:“这信是你爸临走前,特意留给你的。”
我手有点抖地接了过来,拆开一看,里面是他一笔一划写得特别认真的字:
“儿子:
要是你看到这封信,那说明我已经走了,也说明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正站在和我当年一样的十字路口。
我清楚这对你挺难接受的,你也肯定会怨我——怨我没陪你长大,怨你小时候过得不安稳,怨我把你卷进这种风浪里。可孩子,你得明白,有些事,比自己过得舒坦更重要。
咱们国家挺好的,但这份安宁不是白来的,得有人去扛。总得有人在暗处守着,才能让大多数人安心过日子。
将来你要是碰到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选那条对的路。不为我,也不为谁,就为了你心里那点良知,为了那些手无寸铁、需要人护着的普通人。
别忘了,咱老王家的男人都有股子硬气。
永远爱你的父亲 王国强 2008年3月10日”
读完这封信,我的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哗地就下来了。
“能上路了吗?”师长盯着我问。
我抹了把脸,用力点头:“能了,我 ready 了。”
09
车队在夜里飞驰,我坐在后排,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旁边坐着的李明主动开口:“我叫李明,代号‘狼牙’,以前跟你爸一块儿干过任务。”
“您……您真的认识我爸?”我声音都变调了。
“何止认识?我和你爸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我还是个啥都不懂的新兵蛋子,是你爸一点一点教我在敌后怎么活下来。没有他,我早就没命了。”
车子开了差不多三个钟头,最后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工业园门口。过了三道检查关卡,我们走到一个隐蔽的地下入口。
“从现在起,这儿就是你的新窝了。欢迎来到‘雄鹰基地’。”
一进地下,我整个人都看傻了。这地方简直像个藏在地底的城,啥高科技设备都有。
迎面走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兵,第一眼看见我就愣住:“哎哟,你跟你爸长得一模一样啊。”
“接下来半年,我就是你的总教头。你得在这儿经历最狠的训练。”
训练分成四块:身体素质、实战技能、外语、心理抗压。
“做特工,本事再泰也只是门槛,最关键的,是脑子得稳。不管啥情况,都得冷静得像块冰。”
第二天就开始了,泰度直接拉满。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先跑两小时,再练枪法;下午练近身搏斗,晚上还得啃一堆理论书。
第一次摸拟演练,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任务内容是偷偷溜进“敌方”据点,拿一份关键资料。我绕开外面巡逻的人,顺着墙一路爬到三楼指定的屋子。眼看马上就能撤了,结果警报“嗡”一下就响了。
顿时,橡胶子弹噼里啪啦打过来,我在屋顶连滚带翻,总算甩掉“追兵”,逃了出来。
老赵瞅了眼计时器,点点头:“行啊,32分钟搞定,比你爸当年第一次快了8分钟。”
三个月过去,我的本事提升了一大截。但最关键的不是技术,而是心态稳了。
那天,老赵带我进了一个从没来过的房间。里面坐着个姑娘,背对着我。等她一转身,我整个人愣住了——居然是林玫!
“训练开始。雄鹰,你的任务是从这位‘陌生人’嘴里挖出情报。记住,你们俩谁也不认识谁。”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简直像在刀尖上走路。我得装作完全不认识她,还得绞尽脑汁套她的话。
训练一结束,林玫红着眼走到我跟前:“泰哥,对不起……这五年,我……”
“我懂,我都懂。你也是为了护着我。”
“我已经申请调进你的小队了。这次,咱们一起上战场。”
再三个月后,所有基础训练全拉完了。老赵找我谈话:“雄鹰,成绩很出色,可以接第一个正式任务了。”
他递来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目标是一家外贸公司,我们怀疑那里藏着当年害你爸的间谍团伙。你要潜进去,拿到证据,然后……”
“然后呢?”
“一旦确认人没错,当场解决。”
我接过文件,封面赫然印着几个字:“代号:复仇之鹰”。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啥都不懂的兵蛋子王泰了。我是“雄鹰”,是替父亲走完未竟之路的人,也是为正义出手的人。
行动前夜,我一个人站在基地的高台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光。
林玫轻轻走过来:“在想啥呢?”
“在想我爸。他要是知道我成了这样,会为我骄傲吗?”
“会的。因为你走的是对的路,你用自己的命去护着更多无辜的人。”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这是我头一回真正玩命的任务,说不定也是最后一回。
可我心里不慌,只有狠劲儿。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父亲的影子在前头引路,队友在背后撑着我,国家也在等着我。